恰逢乱世,一名在军队中服役的女人,对她影响最大的是什么?
杜似兰不知道上淮子焉、赵颖这些人会怎么回答,但她的答案一定是:月事。
小芹小心地为她褪下全已湿润的红色亵裤,小芳则用一条半干的粉色棉巾轻轻擦拭污渍。
小芹将那亵裤飞快地放进一个装满清水的木盆里,揉了几揉,抬头笑道:“小姐,这个月似乎没迟,算来正好呢!”
她二人是服伺杜似兰近十年的贴身女卫,对小姐身体的情况一清二楚。最近一年来,由于事务繁杂,精力耗损过大,杜似兰的月事越来越不正常,经常是这次隔四十天,下次却没半个月就来了。请了有经验的医生诊过一次,只说要清心静养,自然逐步好转,却也没有特别好的方子。可小姐在军中的地位日益重要,又哪里能静养得了?
和那须发皆白的医者谈过之后,杜似兰淡淡一笑,重金礼送老神医出去,却从此再不许小芹小芳请任何大夫上门。
慢性子的小芳也忍不住接口,说道:“是啊,这半年小姐好忙好忙,正念着别又早了迟了,想不到啊,居然天佑吉人。”
小芹连连点头,一开始是曹军凶猛犯境,然后主公的那个厉害师妹出现捣乱,这边刚退*一*本*读*瞬芫,刘表却又突然来个埋伏u季菹逖糁后,秀不但要打理汝南营,筹立刺奸营,还兼任了樊城令一职,更是忙得每天都睡不了两个时辰k姐妹俩看着时时心疼,刻刻跳脚,却毫无办穉?
杜似兰怔忡忡地看着她们的手,轻轻叹了口气。
小芹和小芳瞪大了两双俏眼,一齐看向杜似兰,小姐什么时候学会叹气了?
“小姐,您是担心这次平靖关的事么?”
小芹白她一眼:“平靖关怎么啦?凭它如何难攻。咱们现在放着赵公子和蒯少爷在这儿。忠字营、汝南营五千精锐,又有小姐坐镇运筹,那刘琦就那么点被打废的残兵败将,他能反上天去?”
“蒯少爷?嘿,那个样子,再说,他叔叔不在城里吗……听说那人计谋挺凶厉的。这都五月了。咱们损失可不小。”
“哼,蒯越又有什么了不起,论武力,他能比得过玉将军?论智谋,更不值咱们小姐一根小指头。损失些碍得什么?再说,要不是主公仁慈。他哪儿有机会跑到这平靖关来作乱?”
“好了,你们别吵了。”杜似兰本来烦心,听得她们聒舌,更是烦躁起来,“这种军国大事,又岂是你们能够妄言的?还不赶快退下。”
小芳吐吐舌头,忙将杜似兰的身子擦干了,盖上一条小棉被。
小芹却不依:“小姐。婢子们不是敢妄言军营大事。而是求小姐现在不要太操心一些小事了,那种事让两位少爷多出出力就好了。”怨怨地端起盆来。出了内室。
杜似兰被她戗得愣住,过了半晌,才斥道:“好,好你一个小妮子,叛军还没反了天,你倒想反了天去!”
小芳忙扶住她,道:“小姐,你也别怪她,她天天愁小姐的身体呢!”
杜似兰推开她:“你也且出去,让我静静。”
小芳不敢忤逆,低头应声是,把杜似兰扶着睡下,便即退出,关严了房门。
杜似兰轻轻闭上眼睛,却怎么也睡不着。脑中烦躁,身体不住翻动。
扭了个身,转头向里,睁大眼睛看着灰白的墙壁。
忽然眼光一凝,看到墙上挂着的那口眉妩剑。
凝视着眉妩剑“苗条的身材”,杜似兰暗想:“樱夫人,她到底是位什么样的人呢?主公心内,对我又是如何打算的呢?又或,有没有打算呢?”
阿飞与阿樱的婚礼,初步定在今年的七月初八,阿樱的生日那天。
现在离那个时候,不到两个月了。
对和阿飞的关系,杜似兰虽然从未存有太大的奢望,但毕竟不能不想,不能不念。
三月初三那天,司金校尉韩暨和他的副手铁挺首次合作炼剑成功,铸造出一炉成色上佳的利剑。其中四口的品质尤其超群,形态优美且吹毛断发。
这四口剑被献给阿飞的时候,阿飞非常高兴,南方终于出了能铸良剑的一流高手。
他决定把第一炉的四口上品宝剑,赠给四名女将。
依据各自的特点,这四口剑分别被取名为:秋水、疏影、绿腰、眉妩。
三月二十日是春分,那天,阿飞开了一次私人的“赏花品鉴会”,请来阿樱、白风和杜似兰三人,一同饮茗赏花,共品名剑。
令人奉上那四口新铸好剑之后,阿飞事先说明,她们挑选后剩下的那一柄,将会留给桓袖。
出走多时的桓袖,作为赵玉的未婚妻子,即将返回襄阳。
顺理成章,白风和杜似兰一致请阿樱首先挑选。
阿樱推辞不过,挑中了剑脊中似有细影的疏影剑。
随后白风也不虚声客气,直接看好就拿。
那口剑的剑身中央有一道绿痕,所以名为“绿腰”。
最后,在眉妩和秋水之间,杜似兰挑中这口剑脊极其坚挺的眉妩剑。
白风当即取笑说,这眉妩剑极似杜似兰,正合她用。
剑体纤细,身软刃利,外表一派柔和谦虚而内心锋芒毕露,乃是女将军女军师的气派。
一言中的,正合杜似兰所思。
阿飞听了微笑点头。
杜似兰一眼瞥见阿樱脸色似乎微微变得有些奇特,却无法猜测她这时候在想什么。
杜似兰暗暗警惕,她向来善于察言观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