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筠本是宫婢。
太子出生时,太后派了八名内侍、八名宫婢、四名乳娘去照顾他,楚筠就是其一。
她当时才十一岁。
宫婢也分大小,她是负责烧茶的小宫婢。
楚筠从小喜欢孩子,总陪着太子玩,体贴又有耐心,乳娘们也很喜欢她。
而后,她从烧茶的小宫婢,变成了太子身边的女官。
她一直服侍他、照顾他,把他当成自己的全部,太子任何一点细微的变化,楚筠都看在眼里。
她年纪大了,到了二十五岁,宫里要么放她出去,要么给她婚配。
那时候,由万景宫管事姑姑来通知此事,太子气得把万景宫的人赶了出去。
他对楚筠说:“你得一辈子守着我,我要娶你做太子妃。”
他才十四岁。
楚筠被他吓得半死。
这话不胫而走,很多人听说了。有人觉得此事恶心,太子殿下着实长歪了;有人怪楚筠心机太深,引诱太子殿下。
太子十四岁了,可以提早一年行冠礼,就代表他成人了。
依照宫规,太子成人之后,身边要放八名年长、美貌、干净的女官,供太子进御,教太子房帷之事。
楚筠年纪大了点,但她生得明艳妩媚,是难得的美人儿,太后也同意让她成为进御女官之一。
楚筠要被封为太子司帐。
司帐是个官职,是代表女官的身份,算作六品女官。
太子却又发火。
他不要什么进御女官,更不同意封楚筠为司帐,他要封楚筠为太子妃。
宫婢可以做妃子,但不能做太子正妃。
闹腾之下,楚筠自己请求要离宫,回家乡去。
一向不管事的云皇后,做主放走了楚筠,让她回原籍。
太子之前有点时间常找萧靖承,就是拜托萧靖承去找楚筠,宫里的人把楚筠送走了,他寻不到。
萧靖承帮他找了回来。
楚筠没有进东宫。
“……你若真心,没必要在意虚名。待将来你做了皇帝,一切都由你做主的时候,再接我进宫不迟。”楚筠如此道。
太子这才消停。
薛湄听了,很平淡点点头:“喜欢比自己大十一岁的宫女,有什么稀奇?再过几个朝代,还有喜欢自己乳娘的皇帝呢。”
萧靖承:“……”
“历史比戏文狗血多了。”薛湄笑道,“因为写戏文需要逻辑,而真实的生活毫无逻辑。”
萧靖承听不懂“逻辑”这个词,问薛湄什么是逻辑。
薛湄解释给他听。
眼瞧着到了鸡鸣时分,薛湄也吃饱了,打算回去睡觉。
“要不,你歇在王府?”萧靖承问她。
薛湄:“就这点路。”
“来回奔波也很累,不如这段日子住在王府吧。”萧靖承说。
多住些日子,慢慢喜欢这里,也许你就会把此处当家了。
薛湄:“才几步路,没事我可以回家。”
萧靖承就不再勉强。
薛湄回到郡主府倒头就睡,除了锦屏没人知晓她出去了一夜。
翌日,锦屏拦在门口,让蕙宁苑众人都轻手轻脚,别打扰了郡主睡觉。
薛湄一觉睡到了中午,起来用了点午膳,再次去了瑞王府。
她要亲自照顾病人。
太子和楚筠各自做好了隔离。到了第二天,太子的情况就稳定了不少,异烟肼对他的效果更明显一点,毕竟他病得稍轻。
楚筠还没有很明显的改善。
薛湄不让其他人靠近,免得传染了。
她每天进出瑞王府都很小心,但是戚思然和荣王还是知晓了。
荣王特意找了戚思然,两个人在城郊一处山野小屋里偷偷见了面。戚思然是出来采草药的,荣王是来打猎。
“太子已经被皇叔接到了瑞王府,由薛湄亲自照顾。你觉得呢?薛湄能治这个病吗?”荣王问戚思然。
戚思然想到了沈瑧。
当时,依照戚思然的判断,沈瑧情况危急,哪怕不死也要脱层皮。她自负这点认知还是有的。
不成想,薛湄治好了沈瑧,还让他恢复如初,就跟没得过病似的。
戚思然想破脑袋,也不明白薛湄是如何做到的。
这次,太子患了肺痨,按说他也是个死。哪怕太医们再有本事,肺痨也是治不好的。
戚思然尝试过了解肺痨,她也学着薛湄的样子,剖开过一位肺痨患者的腹腔。若是摘掉了肺,立马就不能活;可不摘掉肺,又如何治疗?
当然,那个患者最后也是死了。不是死于肺痨,而是死于开腹。
戚思然没有抗生素,患者本就是生病虚弱,如何能不死?
这话,戚思然不会告诉荣王。
这件事,是戚思然安排的。
戚思然告诉荣王:“想要扳倒太子,未必就需要手上沾血,咱们可以很轻松解决这个难题。”
戚思然知道楚筠住在哪里。
她派了人给楚筠的邻居钱,让邻居带着一个患有肺痨的女子,去请教楚筠针线,还假装只是染了点风寒。
楚筠被传染了之后,戚思然带着那女肺痨患者消失了,没人知晓。
太子迟早要看楚筠,他两人那般亲密,太子不能幸免。
到时候,谁能查到戚思然和荣王头上?
“……你想要做人上人,不狠心如何能行?”戚思然道。
戚思然以为,她是被免去了郡主封号之后,大家开始轻瞧她,这让她接受不了。
她想尝试爬上权力高峰。
她姑姑能做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