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仍记得那天,逆光中,他的腰挺得笔直,第一眼见到他,我就觉得他应该是这个形象,即使眼眶的泥让我疼得流泪,我的目光却移不开他。
我看到他茶色的头发,看到他那儒雅的金丝眼镜,我突然觉得很冷,宛若堕入深海,连呼吸也一并困难起来,我面无表情地从他的行李包上扯下水瓶,倒在自己的脸上,狠狠地擦拭着自己的脸。
脸上依旧滞留着污泥,迎面而来的清爽却让我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刻意展露的东西,我的伤疤,我所不知的过往。
在他身边的女生惊愕地捂住了嘴巴,“西奈……”
而他。
明明近在眼前,我却始终看不清他的双眸,也许,他和她一样吃惊,也许,只是疑惑,又或者……平静。
我醒来的时候,我们已经踏入返校的行程,同车的同学倚着车座呼呼大睡,九川就坐在我隔壁,我刚才是枕着他的头睡的。
“要回去了。”他低声说,我点了点头,想要动一下腿,全身上下酸痛得要命,我倒吸一口气,九川有些紧张地问,“你没事吧?你比完以后一直抽筋……”
我看向窗外,默默地摇了摇头。
依旧是来时的胜景,缭绕的山雾,跌宕的山脉,雾气挡不住的清泉细流,已经近黄昏,雾气染上层金色,更为朦胧。
手机震了震,是爸爸发来的信息。
[回家去看看吗?钥匙一个星期前已寄,地址是:xxxxxx。]
回复的信息打到一半,我又按了删除键,收好手机。
下车时,见到那陌生而又熟悉的校园,有种隔世的感觉。我已经很久没体会到这种酸痛的感觉了,我扶着车门,缓慢地从大巴走下。
夕阳西下,高高的教学楼矗立天边。
“我叫日吉若,大一a班。”比赛时候见到的少年,我一时想不起a班是哪个院系的,颔颔首,“种田西奈,大一f班。”
“我会打败你。”冷冷清清的声音,白色衬衫成了淡黄,他抿紧着唇,暗金色发色几近被阳光盖过,眼前一闪,只见到他清冷的双目。
“哦。”
我背着包,他顿了一下,“请等一下。”
里拿出眼镜盒,是一副棕色大框眼睛,架在他挺俊的鼻翼上几乎挡了他的脸,我想,他只是单纯地想记住我的面容。
干净剔透而透出几分倔强、不甘与认真的眸子在那镜片后,是个很认真的人。
“眼镜很好看。”
他一愣,“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