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因为弟弟变成了剑鬼。
回想曾经的那个雨夜,那些被炼成傀儡的女孩们默默地站在地下室深处,恶鬼般的弟弟在人群中间哼唱掏着女孩的内脏,那一刻孟长风甚至连呼吸都要遗忘了,他只觉自己被铺天盖地袭来的绝望所淹没。对他来说,从那一刻开始,那个他要保护一生的弟弟已经死了,站在他面前的是操控着他弟弟身体的剑鬼,他可以绝望可以悲痛,但他不能背叛正义,他要誓死奉行宗门的道!直到最后一刻孟长轩都没想过反抗,他搂着孟长风的脖子轻声说着“哥哥你回来了……”孟长风咬牙拧动剑柄,瀑布般的血在他胸口猛然绽放。
这是他为正义支付的代价,他已经为正义付出了太多的代价,也是从那天起,他不再吝啬对敌人使用暴力。但是他知道,他虽然是剑门第一天才,是无恩门历任最优秀的执法堂堂主,可他没办法让每个人都能等到正义的来临,有些人只会被正义刺伤身体,甚至变成焦炭。
所以他才会想要逃走。他厌倦了无止境的暴力与杀戮,只想平静的度过余生。
但现在命运却给了他第二个机会,许多年之后他终于又见到了长轩,眉眼依稀还是当年那个内向少年的长轩。
他日重逢,我该怎样见你?以泪水?以沉默?以剑刃?还是以愤怒?我就像面对魔鬼那样的警惕你,却还是想不顾一切的拥抱你。
白籚和裴怀浅都不知道孟长风今天来这里的真正意图,他在寻求着最后的一丝机会。那丝机会是在孟长轩刺杀恶的那一瞬间开始的,孟长风并不知道为什么孟长轩要去刺杀恶,但时隔多年,他们兄弟二人终于能再次回到同一战线。
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无论你见过什么人,做了什么事,你我是敌是友,都改变不了已经发生的过去……在我们彼此都很无助都很孤独的时候,是你陪我走过了那段岁月。
所以孟长风不顾那些风险必须要来这里,哪怕只有一丝机会,他也要抓住。
最后的酒已经喝完了,他晃着早就空空如也的酒壶从绵长的思绪中惊醒,把酒壶放在桌上,拿起腰间的传音玉简。
“报告情况。”他说。
“天组报告,以张丽客栈为中心,方圆三里之内仍在我们的掌控中,没有任何异常。”
“地组报告,剑阵已经就位,客栈已经处于覆盖范围。”
“玄组报告,一层大堂后厨、二层房间隔层全部正常,巡视弟子每三十息报告一次。”
“黄组报告,十八位弟子御剑执行空中巡逻,没有可疑人物,情况一切正常。”
“很好。”孟长风松了口气。
为了这次谈判,无恩门可以说是大费周章,除了少量的执法堂弟子和一座剑阵被留在了巨坑附近,负责看守那口沉淀着无数噬魂鬼种残骸的深井,其余精锐都被派到了平阳城。
从空中五十丈到地下三丈,无恩门可谓是一个死角都没有放过。放眼整个雷阳郡范围内,没有任何一个势力能撼动这样的防御,就连没有出动元巽玄舟的邪傀宗也不行,新任门主和渎天之剑的谈判绝不允许被干扰。
孟长风闭目养神,知道时间已经不多了,他在静等着那一刻到来,走廊上响起轻轻的脚步声。
蓦然一声高亢的剑吟撕裂了夜色,旋即便是一石激起千层浪,无数的音波层层叠叠,那是在外镇守的弟子发出的警报音响。
孟长风霍然起身看向窗外,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是无恩门最高级的警报,这意味着通过传音玉简来通知都已经来不及了,危险在瞬间就会降临。
渎天的余孽?还是邪傀宗的进攻?他们有什么情报和实力对无恩门麾下的城池发起闪电战么?这完全不可能!就算渎天能弄到几艘玄舟或者将少量人员渗透到城里,这些陌生面孔也根本不可能在城中有什么动作,那可是无恩门三大剑阵之一,架在这里就是一座不可抵挡的大山。
一楼大堂中推杯换盏的贵人们也被惊吓到了,警报的声音极为锐烈,众人的喧闹和丝竹的嘈杂都压不住。
这时隐约有轰隆隆的巨响从东边袭来,就像无数龙象从大地踩过,天地间再也听不见其他的声音。这声音,是海潮声!白籚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平阳城距离最近的大江都有几十里远,在这里怎么可能听见如此大的潮声?
地面在震动,仿佛真的有一座大山从天而降,大堂内高挂的灯笼就像风车那样剧烈摇晃,衣着华丽的贵人们和桌面上的酒坛一起震颤,摇摇欲坠,无数侍从惊恐的护在主人们身边,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黄组!黄组!外面到底怎么了?”白籚摸出传音玉简大吼。
玉简内只有“沙沙”的雨流声,严重的天地异象干扰了传音的进程。因为气息太过紊乱让传音玉简失效,这种情况只发生在巨大的爆炸之后或者因为帝玄境玄者的出手而造成的玄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