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灯小太监一直守在门外,看到云厚出门便跟了上来,云厚也不说话,只背着手走在前面。

春日温暖的晚风轻拂过他苍老的面庞,他缓慢地迈着步子,心里怅然若失。虽然千伶和然水长相气质都颇为相似,可她毕竟不是然水啊。只有然水会端上他最喜欢的银耳羹,又怎么会端上他几乎是碰都不会去碰的鹅羹呢。

有这么一个像然水一般的女子在蕙然宫住着,他总有一种然水每天在等他一起用膳的幸福错觉,虽然常常清醒过来知道并不真实,却也甘之如饴。这,也许就是他非要将千伶纳为妃安置在蕙然宫的缘故罢。

这妃位,就是为然水空置了二十年。

想到这里,愁云顿时笼上了他的心间,倘若临幸了她,会不会从此就将她和然水混为一谈呢?自己已经垂垂老矣,二十余年过去,很多有关然水的记忆已然模糊不清,可是,他真的不想死前忆起一生往事的时候,自己脑中有关然水仅有的记忆会全部替换成关于千伶的。

因为,他云厚,这辈子最爱的女人只能是然水一个,不能由别的女人取而代之,这是他给她的承诺。

走在一个岔路口,他想了想,对身后的小太监说道:“去韶沁殿。”

童雁料想今日云厚是绝不会来了,这册封的第一晚,怎么说也应是待在蕙然宫了。她用完晚膳就与常娅闲聊到此刻,也终是有些乏了,刚准备入睡却听到一声“皇上驾到”。

她急急忙忙地迎了出去,小鸟已然般依偎到云厚身边娇滴滴地说道:“皇上怎么突然来雁儿这了,雁儿可一点准备都没有。”

云厚惆怅的心情被童雁这一撒娇立时消去了大半,“平日天天来,也不见你要准备什么嘛。”

童雁盈盈一笑,“今日皇上不应该是在蕙然宫的嘛,雁儿哪知道您会来嘛。”

“欢不欢迎那?”

“那还用得着说,自然是盼星星盼月亮地盼着皇上来了。”

云厚搂过童雁笑道:“你这张小嘴啊,就是这么甜。”

童雁嫣然含笑,“皇上可有胃口?雁儿让环儿去端银耳羹来。”

听到这一声银耳羹,云厚心里突然有着说不清的复杂情绪,原来跟前的人儿也是真心待自己的,虽然宫中佳丽无数,可自己偏偏宠幸了眼前的童雁,想来也不是没有道理的。他动情地将她拥入怀中,心中默默感激她这几年的悉心照顾与陪伴。

“今日没来由地特别想吃银耳羹,雁儿果真是懂朕。”

童雁柔若无骨地依在云厚胸前,心下却暗自盘算如何帮常娅救出云洛。她明显地感觉到今日云厚有些异常,倒不像是发怒生气,反而是有几分亲睐自己的意味。这样的机会或许不多,她想,与其兜兜转转说的不明不白,不如直言相告,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呢。

她从环儿手里接过银耳羹先吹了吹再一口一口喂到云厚嘴里,宛然笑道:“皇上小心烫着。”


状态提示:聚散难期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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