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下的蔚宁像真是得到安抚一般,安静的坐着,在黑暗中低垂着头也看不清表情。

一片昏黄的光线打破了这混沌的黑夜,蔚枝点起了一盏油灯。

“你今天是怎么回事?”蔚枝安抚完儿子,点上了灯,便冷冷的看向千伶。

千伶抿着嘴,并不回答她。心里在暗暗盘算,千鹤能救出自己的可能性。毕竟千鹤也只是个十二岁的丫鬟,要想怎么样的办法救自己呢?尽管如此,好在千鹤总是知晓了自己的处境和位置,也许现在的苦难是黎明前最后的黑暗。

蔚枝也算是个精明的人,见千伶不理睬自己,联系到她今天的表现,心下揣测她定是想今日伺机逃跑。她刺目的眸光直直射向千伶,怨恨的说道:“亏我对你这么好,你竟然骗了我!原来你这些日子都在伪装温顺乖巧,我竟然还傻兮兮的信了你!”她的声音扯的很高,如同惊破天际的响雷,一声声震击着千伶的耳膜。

千伶仍旧咬着唇,不说话。

“好啊,我今天就要给你个教训!”蔚枝环顾四周,将目光锁定在一把鸡毛掸上面。“哼,想逃走是吧?我曾说过你若想逃跑,那我绝对不会客气,今日就给你个教训!”蔚枝抄起鸡毛掸就狠狠的打在了千伶的背上、腿上。

啪、啪、啪……沉闷又厚重的声音突兀的回响在夜色中,千伶小小的身躯在晃动的昏黄光线里摇摇欲坠,木棍接触血肉之躯的瞬间,发出的声音像是阵阵哀鸣。

千伶死死的咬着下嘴唇,原本红润的唇像是被抽干了颜色一般,苍白的如同一张纸。木棍所到之处,都留下了淤青一片,像是开在千伶身上的一朵朵紫罗兰花。有些淤青里绽放出丝丝鲜红的血,像是新鲜的花蜜。

蔚枝像是上了瘾,明明自己都浑身开始酸痛起来,明明喊得声音都开始嘶哑,但是她就是想制服这个倔强的小女孩,千伶越是不哭不叫不求饶,她越是不想停下来,两人好似在拗一口气似得。

“还想逃走吗?啊?”蔚枝声音破碎,如同鬼魅哭喊。“还想逃走吗?说啊!还想逃走吗?”

“啊……”蔚枝发出一声尖刻的叫声,同时感到自己的身躯如同泄了气的皮球,猛的飞撞在自家餐桌后的墙壁上,最后滚落在桌子上。“你们是……”声音里满是惊恐和不可置信。

只见眼前立了三个身材挺拔壮硕的黑衣男子,他们从天井上方飞身而下,惹得蔚宁一会瞪眼,一会咯咯乱笑。这时,门打开了,千鹤赫然出现。

千伶也被这突变惊呆了,正欲看清是怎么回事的时候,眼见千鹤来了,不由得愣住了。心道:千鹤是来救自己了?她哪儿寻得这三位武艺高强之人。

正疑惑间,千鹤像是发觉了千伶被打的遍体鳞伤,猛的扑了过来,痛心疾首道:“伶儿!你被这妖婆打伤了?”只见千鹤眼睛瞪的滚圆,写满了震惊和悔恨,“都怪姐姐,姐姐来晚了啊!”

千伶虚弱的伸出右手,轻轻抹去千鹤的泪水,勉强展露了一个笑颜,安慰道:“姐姐来救伶儿就很好了……好高兴,真的。”千伶已经开始语无伦次。

千鹤怜爱的轻轻撩开千伶额前的发,抱着她的头痛哭道:“伶儿,姐姐真的好想你……想娘,想爹,想哥哥,想你们每一个人。”

千伶伸出手回抱住千鹤的背,眸底闪烁着满足和感激,就如同贫瘠的漫山遍野突然开出了朵朵鲜花,一下子有了无尽的生机。终于……脱离了苦海,还找到了姐姐。

这时,游信走向已经看呆了的蔚枝,只见他伸出右手微微蓄力,看来这一掌劈下去,蔚枝定然命丧黄泉。蔚枝见状,也心知自己将要死去,不由的看向了蔚宁——那个让自己牵挂一世的可怜痴儿。

“慢着。”一个带着几分虚弱和沙哑的声音响起,在场的几人都齐齐看向千伶。只见她奋力支起上身,一字一顿的启口:“留她一条性命吧,她未曾为难过我。”话说的很慢,却很清晰。

蔚枝闻言一惊,不敢相信似的看向千伶。

“伶儿!她把你打成这样,你还说她未曾为难于你?”千鹤痛心的指着千伶身上的伤口,“这里,那里,还有这里……全是伤口啊!”

“她是爱子心切……姐姐,放了她吧,她的儿子是个痴儿。”千伶指向蔚宁的时候,蔚宁也正朝她们嘿嘿笑。

“那你保证,以后再也不圈禁无辜女子了。”千鹤没好气的看向蔚枝。

“是。是。再也不敢了……不敢了……”蔚枝絮絮叨叨的保证着,像是死刑犯突然被判为无罪一样,精神上还没这么快回转过来。

“我们回府。”千鹤小心的把千伶交给游信,他轻轻的接过,横抱起满身是伤的千伶。

走在游信身边,千鹤还不忘记紧紧拉着千伶的小手。姐妹俩分离这么久,她不愿意再放开自己的手。

八年的起伏终于告一段落,未知的前路更是如同迷宫一般扑朔迷离,千伶不知道自己会随着命运的海潮漂到哪里,却知道新的生活就在前方静待着她。


状态提示:脱离苦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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