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伶循声低头一看,不由的一惊:只见地上赫然趴着一名女子,双腿像是被折断一样挂在身后使不出一点力,全依靠着一双手一步一步正缓慢的爬向自己!
她的衣服残破不堪,隐隐露出了伤痕累累的暗红色皮肉,浑身上下,竟然没有一处是白净完好的。
月光下,森森的手指似乎只剩下白骨,下一秒,白骨就死死扒住了千伶的脚。
千伶顿时被这诡异的场景惊住了,心脏仿佛忘记了跳动,身体也未及时作出任何应对的方法……
半晌,她终是回过神来,歇斯底里的把脚从那女子指骨间奋力抽出来,可千伶越是使劲,那女子也跟着愈是用力,并且伴随着皮肉撕裂的悉索声,千伶都分不清到底是谁的躯体在被不断的撕扯。
“你是谁!你要做什么!”千伶开了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已经颤抖的破了嗓子,在这寂静的夜晚里显得突兀怪异。
“呵呵呵……”女子突然抬起头,零乱肮脏的头发肆意落在面上,遮住了眉目。眼眸处一片深邃的黑,就像是站在山顶看向万丈深渊一样,什么都看不到。
而下半张脸在月光下显得煞白惨然,她正咧着嘴,朝着千伶嘿嘿傻笑,嘶哑残破的声音犹如老妪一般。饶是千伶这样的无神论者,害怕的情绪终是超过了心脏的负荷,凄惨又惊惧的大叫一声:“啊!!!”
千伶只觉得自己晕过去的瞬间,倒在了一个怀抱里。好似是一个温暖宽厚的怀抱,是……他吗?
醒来的时候,窗外的天光很明亮,亮的有些刺目,千伶下意识的伸出了手挡了一下。
“伶儿!你醒了?”千鹤满脸憔悴焦灼,看到千伶醒转,坐在床边上握紧住了她的手。
“姐姐?”千伶费力的支起身子,自己这是怎么了?昨天遇到的是……
“哎,那个女人是个疯子!”千鹤恨恨的说道,“她这副鬼样子,居然爬到你这里来。”
“她是谁啊?”
“她是从前三夫人的婢女希瑶,”千鹤轻拍着千伶的手,像是安慰,“三夫人死了后,她也不知怎么疯了。”
千伶若有所思:“三夫人的婢女吗?”
千鹤见状,轻声安慰道:“她经常到处乱爬,很多人都被她吓到过了。你别害怕。”
“姐姐,没事,我不怕。”千伶回了个笑容,心里也暖暖的,还是姐姐好啊。
“你好好休息吧!接下来几天我便在这里陪你,反正少爷不在,梵音院也没事做。”十七岁的千鹤已长成一个风姿绰绰的婀娜女子,眉眼含笑,灵动慧黠。
千伶想起了那个熟悉温暖的怀抱,脱口问道:“姐姐,昨日是谁救了我?”
“喔。舒滢她们说是游信抱你回来的。也真是奇了,你这厢一出事,游信就到了。”千鹤的脸上又恢复了惯常的笑容。
“他是高手嘛……身手自然是了得。”千伶闻言只觉得淡淡的失落,勉强牵起一个笑容。
“说的也是。”千鹤信服的不住点头。
由千鹤陪着住了几日,千伶暂时忘记了之前的伤怀和惊恐。有千鹤在的地方,总是笑声不断,就连卜莺她们几个,也喜欢和千鹤一起聊天调笑。
千伶才下床,就又开始忙着照料那些药草了。这日,正忙的满头大汗,游信不知何时又出现在面前。
“你身体好了吗?”游信依旧是淡然不惊的模样。
千伶想起那天的回信并没亲手交给他,便赶紧问道:“我没事,那天我的回信你拿到了吗?”
“你晕过去的时候落到了地上,我捡到了,早就让信雕带给少爷了。”游信迟疑半晌,又说道:“你写了什么?怎么少爷不回信了?他原本说每天都会写的。”
“没什么,只是回复他的话而已。”他连回信都懒得回了吗?可不回不是更好吗,自己不正想跟他再无瓜葛么。千伶不知道自己心里为何会如此矛盾。
“你最好不要伤害少爷,他……”游信从来都是寡言的人,今日却好似有话要说。只见他皱起眉头,正色道:“他很不容易。”
说完,便瞬间消失在千伶面前。
“很不容易。”千伶嘴里喃喃的重覆这几个字,似被这句话牵出了一些思绪。他不容易,难道,自己就容易了吗?明明心里已经住了他,却要强迫自己去忘记,这容易吗?明年就要眼看着凤娴幸福地嫁给他,这容易吗?
就在这个时候,卜莺跨进寒草园,笑看千伶问道:“千伶,在想什么呢?”
千伶的思绪还沉浸在刚才的对话中,不禁有些慌乱:“没什么呢,在除杂草……”
“喔!对了,前面紫院的人与我说,等下三少爷要来我们寒草园。”
“三少爷?”千伶虽对这fēng_liú公子久子瑜略有耳闻,却还未曾得见过。
“是啊,三少爷那可真是风度翩翩呐,”卜莺痴痴的笑道,“千伶你还没见过他吧?”
“嗯。他来我们这里有什么事?”千伶心想这三少爷连久府都不常待,又来这寒草园做什么?
“听说,他最近在追求一位姑娘,得知会做涟花的人其实是你,特意来向你请教的。”卜莺双眼放光,仿佛已经看到了那个送花的浪漫画面,无不艳羡的说道:“不知是哪位姑娘,真是太幸运了。”
千伶不屑道:“我当是什么事呢。”
“哎呀千伶你真是的,”卜莺嗔道:“你不知道三少爷有多迷人!”
说完,她面带桃花,大摇大摆走回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