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伶心忖她能帮上什么忙,面上却恭敬地说:“千伶若能帮上忙,自然勉力相助。”
汤岚微微皱起秀眉,说道:“上次你教我叠的千纸鹤,如今我已经叠了三百余只,只是现下时间紧迫,只能请你来帮我一起叠了。”
千伶暗道她应是同自己一样,赶着某人的生辰叠千纸鹤,便只乖乖地应了一声:“是。”
见千伶爽快的答应下来,她复又展开眉目笑道:“这几日,你就住在甘叠苑吧,这样也方便。”
“既然时间紧迫,那我们这就开始吧。”虽然欣然应允,可千伶仍记挂着久子玄与寒草园的药草,若能早日完工回去,自然是最好。
两人边叠着千纸鹤,边聊起了琴棋书画,汤岚发表的观点都颇为别致。
千伶想到卜莺曾说六夫人只是个低贱的舞姬,如今接触下来,却觉得六夫人倒像个身份尊贵的大小姐,在这个时代,一个舞姬怎么可能受过这么良好的教育呢。
冬日里昼短夜长,两人同桌用过晚饭,天色已经漆黑。看了看窗外的夜色,汤岚面上似乎略有焦躁,千伶看在眼里,心想难道她在等久腾来甘叠苑?
正想着,汤岚唤来了慧儿,对千伶似笑非笑的说道:“让慧儿带你去房里休息吧,这天寒地冻的,你早点歇着吧。”
千伶只得恭顺的应着:“是。”
随着慧儿走进环形厢房里的一间,实则这里的每间房的大小和外门都相同,千伶也不知道自己身处哪个方向。
“慧儿,为何不带我去住奴婢的房间?”
“这是夫人的吩咐。你早点休息吧。”慧儿说完便替千伶关上大门。
这天实在很冷,门一关上倒是暖和不少,房里布置并不奢华,却显得极为舒适。木色淡雅匀整、略带原木清香的家具做工精致,千伶往椅子上一坐,鸭绒软垫暖和又舒服。因着八小姐即将出嫁到凤府,房内外亦悬挂着红色的丝带庆贺,与久府各处的厢房一样。
千伶目光投到床上,一床厚厚的锦被在这寒冷的冬日里显得颇为诱惑。她吹灭油灯,正打算躺到床上早早歇息,头顶上却传来几下响声,就好像是有人在屋顶轻轻跃过。
这几下响声动静其实很小,只是周围实在太过安静,这个时候哪怕是落叶声似乎也依稀可辨。
千伶不知为何,心底隐隐有些不安,想到甘叠苑是神婆传言的重灾之地,很多奴婢都诡异莫名的枉死,再联系到慧儿香儿的说话举动,加上环形建筑的不合理之处……这些不合常理的怪事,似乎都与甘叠苑有着千丝万缕的奇妙关系。
虽然有些害怕,但千伶还是走到窗口,轻轻打开一条缝,想看看响声的来源。
窗外苍白惨淡的月色笼罩着大地 ,安静的过了头,就不免让人觉得有些怪异,这感觉就好像是受尽折磨的病患突然停止了呼吸,从此便是无穷无尽的安宁。
寒冬刺骨的冷风从窗缝中钻进来,吹在千伶的小小的脸庞上,冷的她只打哆嗦。荷花池里的一片衰落破败,残枝剩叶在冷风中瑟瑟发抖,没有一丝生机。
千伶看了一会,并没看出什么端倪,正打算关上窗子,却赫然看到对面房门缓缓打开了。
门里探出一名女子,看姿态身段应是个年轻女子,一袭白衣随风轻摆,本该是唯美绝伦的画面,却在此情此景下突然出现,还是让人感觉有些毛骨悚然。
千伶微眯起眼睛,试图看清女子的长相身段。
女子的头发很长,却杂乱无章的耷拉在肩上挡住了面庞。这些头发以不规则的形状出现,就好像很久没有清洗过一样结成了块。发间似乎还掺着不少银丝,在惨白的月光下显得里格外明晰。
只见她轻轻的关上门,便迅速往环形厢房唯一的出口跑来,看样子是要出去。
出口处的大门在千伶同侧的不远处,她迎面跑来的时候,头发被吹到脑后,千伶借着惨淡的月光努力看清了她的脸。
那么熟悉的面容,只有千伶绝不可能看错。
因为,那正是与千伶长得极为相似的六夫人——汤岚。
刹那间,千伶感到自己的血液顿时凝固,就像是被寒流掠过一样,瞬间结了冰。这么寒冷的冬夜,六夫人不待在房里取暖避寒,打扮成这个怪异的模样是要去哪里?难道这与府里一直发生的怪事,以及甘叠苑奴婢接二连三的死去有关系?
千伶虽不忍见到无辜的人枉死,却仍是没有勇气迈出门去跟踪六夫人看个究竟,那些探险主角永远是好奇而勇敢的,可千伶却从来不是一个大胆坚强的女子。
六夫人早已走远,千伶的右手紧紧攥着窗,身体也绷得直直的,犹豫了半晌还是轻轻叹了口气。这些府中的事情,自己还是少管为妙吧,早点帮六夫人做完千纸鹤就尽快回到寒草园吧,至少在那里不用沾染任何关于久府的是是非非。
毕竟,千伶只想平静的度过这两年时间,然后顺利的离开久府,与久子玄做一对自由自在的神仙眷侣。千伶的身子渐渐放松下来,就在这时,外面似乎传来一些细微的沙啦声,四周实在太过安静,这声音绝不可能逃过千伶的耳朵。
千伶本能的看向声源,门口不远处,被月光照得银亮的地面上,一只雪白的鸽子正吃力的扑腾着翅膀,可是,任凭它怎么挣扎,都无法展翅飞翔。
原来只是一只可怜的鸽子,千伶急促的心渐渐跳回正常的频率。外面天寒地冻,如若不带它进屋,也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