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国,东北黑土平原。
初夏时节,这片纬度较高的区域,夜幕来得已然很迟,常常晚上九点半还亮着天,当然,白天即使再长,在北方也不算太稀奇,更北边还有白夜呢。
刘欣德吃过了晚饭,坐在院子里的树下,一边抽着烟袋锅,一边皱着眉头想事情。
一旁的刘锐志每每走过,都要瞟上两眼,在心里暗自给这玩意估个价,至少两百年了吧,万一是个古董呢,可惜不是什么名人用过的。
孙子孙女都住校平时不回家,老太婆在收拾桌子洗碗切西瓜,儿子刘锐志往沙发上一坐,优哉游哉的看着电视,跟来的客人一样,儿媳妇更是早跑到邻居家打牌去了,不到半夜不会回来。
刘欣德连额头都皱在了一起,他越想越不对,不自觉的从摇椅上起身,缓慢踱了几步,背靠着大树蹲下,这才把自己的思维聚焦起来。
不一会,老太婆把西瓜端到了院子里,却见刘欣德把烟袋锅往地上一摔,站起身来。
“老三,走,跟我去一趟地里。”
屋里正在追剧的刘锐志一愣:“爸,天都黑了,去地里干啥呀。”
刘欣德伸手拿起车钥匙,好家伙,还是笨驰。
他一边换鞋,一边闷闷的说:“把地里菜都收了,凑个十吨,再把猪拉上,今晚就给秋琳送过去。”
他说的秋琳是个很大的食品公司,在整个北方食品行业是个巨无霸,像他家这种承包了大片土地的农产品大户,多和秋琳有长期的合作。
“啥?”刘锐志眼睛都直了,和秋琳的合同还是他签的,没这约定啊。
而且和这种大公司合作,哪有招呼都不打就送东西过去的,人家那面万一没有仓储空间呢,或者最近不需要这个品种的原材料呢。
“爸,你老这是……喝高了?”刘锐志试探着问。
“滚蛋。”刘欣德抬手要解皮带,刘锐志赶紧伸手来按,要不然等会直接吃上皮带炒肉了。
“哎呦,我的亲爹,您总得说说为啥吧。”刘锐志追问,他妈也站在旁边一头雾水。
刘欣德不太善言辞,他组织了一下语言,闷闷的说道。
“我琢磨着,几十万人失踪了,国家肯定不会不管……”
“那肯定啊,我也这么琢磨的啊。”刘锐志忍不住插嘴,这不明摆着的么。
刘欣德眼一瞪,刘锐志赶紧跟着换鞋:“您说,我再也不插嘴了。”
“要说一百多架飞机全都摔了,我是不信的,肯定有不少人活着。国家要救这些人,就不可能不管饭。要是肉菜都没有,拿啥管饭?”
刘锐志明白了:“爸,现在国家不太鼓励民间搞大规模捐赠了,说是……制度化解决,就是说……”
刘欣德摆摆手:“你说的啥制度化我不懂,国家总没说捐东西犯法吧,救人总得管饭吧。”反正他就认准要捐钱就找政府,把钱拍领导桌上;要捐吃的就找秋琳,东西直接拉过去。
最近刚给老三买了房子,要说钱,手头的确有点紧,不过地里的菜,栏里的猪还能少了?
刘锐志有点为难,小声嘀咕:“爸,那可是不老少钱,我今年还想去月球旅游呢,轨道电梯的舱位我都看好了。”
刘欣德眼睛瞪圆了:“你说啥?缺了你吃还是少了你喝?没给你买房子还是没给你买车?老子没送你上学?你学的啥玩意回来?老师这么教你的?”说着又要抽皮带。
刘锐志赶紧安抚:“得了,得了,我怕了你了,我马上穿衣服,咱现在就下地,半夜就给送过去。”
刘欣德这才满意的点点头:“你哥你姐都在外地,这些事,就该你多担着点。”
爷俩换好衣服出门,片刻后,电动车也没什么打火声,只有轮胎碾压柏油路的声音渐渐远去。
……
浦海,某高级服务式公寓。
袁岫禅下班回家,房间里的灯光次第亮起,自动的调整到柔和不刺眼的亮度,窗帘徐徐拉开,能远远看到江边的景致。
一个小巧的白色机器人滑过来,接住了他随手丢过来的外衣和领带。
“有什么新闻吗?“袁岫禅把自己摔在沙发上。
今天实在太累了,他们做高频交易的,精力必须高度集中,不是集中在交易本身,交易本身自然有电脑完成,他们必须随时关注各种信息,经常同时阅读上百分报纸,一眼掠过,瞬息就得找出可能影响股价的重点。
所以他不管看什么都只看标题,也是对标题党最深恶痛绝的那种人。
虽然今天所有的新闻他都已经浏览过十遍了,但回家还是不由自主的再问问“阿咪”,就怕自己路上这段时间会出什么惊天大事。
“刚刚国防部召开了新闻发布会,增援部队明早九点出发。”
袁岫禅揉揉眉头,吩咐阿咪给他放好洗澡水,拿起一个平板刷刷刷的操作了几下,果然在夏国银行找到了他要找的东西。
救援国债。
如今的东亚经济已经一体化,非洲也在融入之中,欧洲心态有点游离,但实际联系已经很紧密,至于南北米……算了不讨论那里。
总之,通过金融手段,调动资源,来解决社会问题,已经是一个很经典的课题。
各种事件类型的主权或者公司债务,就是其一。
抗疫有债,救灾有债,扶贫有债,建轨道电梯有债,月球和荧惑基地也会发债,连舰队都有专门的债,某个科研项目一样可以发债。
这本就是这个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