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阴森而寒冷。
月升上来,高傲而清冷地贴在悠远的天空。
大地寂静,恐惧而惊讶的她此刻正喘着粗气。
中年女子开始在流汗,黄豆般大的冷汗一粒一粒从她苍白的脸上流下来。
曹武英淡然说道:“你们金乌,也未免太看不起我了。”
中年女子叹了一口气:“他告诉过我,你有一柄不属于人间的魔刀,有一柄恨意滔天的刀。”
“所以你想用自己的头颅来试试”
中年女子的脸上灰白一片,嘴唇哆嗦着。
她是来自金乌的杀手。
杀手和妓女是人类社会最早的两个职业。
金乌,是在这两百年间突然出现的。
无人知何时、何地、何人统率,它就那样突然出现。
以往那些传承多载的杀手组织,在它的面前不堪一击。
而至今江湖上最大的杀手组织便是金乌。
金乌!号称有光的地方就有金乌。
这绝对不可能是一个纯江湖的组织,一个杀手组织也不会有这么大的口气。
曹武英站在原地,说道:“你若是再不出来,我就要杀了她了。”
忽然之间,有脚步声从曹武英的身后传来。
是琼淳!
原本呆在破庙里,痛哭的琼淳,走到曹武英的眼前。
在笑,笑得还是同样那么动人。
他看着曹武英,那一双如同清山,绿水,骄阳的眼睛此刻却充满了遗憾和歉意。
“曹镖头,还能出刀吗?”琼淳在笑:“这么恐怖的刀法,这么恐怖的功法,你绝不可能一晚上,出刀三次。”
曹武英沉默。
中年女子看见琼淳后急忙说道:“相公!”
“嗯。”琼淳答应了一声,对着曹武英抱歉一笑。
几步走到中年女子的身旁,拉着她仅剩的左手,然后开口说道:“娘子,委屈你了。他那一刀我可挡不住,辛苦娘子了。”
“相公,只要……啊!”中年女子突然痛苦的大叫起来:“放开我,相公,放开我!你要做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琼淳的身上弥漫出层层黑雾,如同一条条小蛇般钻进了中年女子肥胖的身躯里。
伴随着惨叫声的,是琼淳的大笑,笑得那么开心,那么快活。
不多时,只剩下了一地的血肉残渣,和少女的皮囊。
琼淳闭目叹息,随后一挥手那些东西都被真气真的粉碎,消逝在风里。
几步走到曹武英面前。
曹武英望着琼淳那一双明亮而澄澈,熟悉而温暖的眼睛,说道:“好狠毒,好恶毒?”
“我狠毒?我恶毒?”琼淳在笑,在哭,在嘶吼:“我七岁时就被人送到了金乌。
你知道我爹是谁吗?我爹是大文豪,大学士!
只是因为一句话,就因为一句醉言,被抄家流放,而我也被送进了金乌。
江湖上又有谁不知道金乌是当今天子敛财,铲除异己的工具。
你知道我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吗?
羞辱,殴打……
我甚至要去喝其他人的尿,其他人的洗脚水!
我告诉自己,我不要再让别人欺负我了!我要往上爬,不择手段的往上爬,一步一步爬到最高!
她是我们教头的女儿,你知道我给她献媚,给她当狗,当了多久吗?
你每天都在吐!都在呕吐!都在恶心的呕吐!
现在好了,大家都会知道,这头肥猪死在了你的手上。”
“其他人呢?”曹武英问道:“那四个少女呢?那些乐师呢?”
“我管不了她。我对不起她们。”琼淳深吸一口气,继续说:“三年前,你替当时的太守走了一趟镖。后来我们把他抄家灭族,却发现有件很重要的东西,怎么也找不到。”
“所以,你觉得在我这里?”
“是的,我不能在等了。金乌的其他杀手马上就要来了,我没时间了,等拿到后我就可以爬的更高,当一个真正的人!”
“我还有些问题,想不明白。”
“说说看。”
“你给我那个白莲教杂碎的地址,是为了试探我和取得我的信任?”
“是的,在城里我们可没法动手。你假若不是一个人出城,身边还带着镖师,趟子手,我们也依然下不了手。”
“消磨我的意志,消磨我的状态。”
“是的。”琼淳说道:“我做事一向很小心。”
“我现在经脉在颤抖,血管在悲鸣。你为什么还不动手。”
“你没什么想知道的了吗?”琼淳问道。
“好吧,那我现在还有最后一个问题要问。”
“好的。”琼淳说道:“不管是什么事情,我都会告诉你的。”
“你们金乌到底想干什么?或者说当今圣上想干什么?”
“这是我唯一没有骗你的。”琼淳说道:“圣上是真的想找个借口,杀一些人。你手里的东西至关重要。所以,把它给我。”
“你只是在赌!赌它在我手里。今天晚上死了这么多人,如果它不在,那么你一定会死,会死的很惨。”
“它一定在你手里!这么多年,我杀了很多人,一定!一定在你手里!把它给我!”
“你疯了。”
“我没有!一定在你手里,把它给我!”
“不妨告诉你,我送的只是书信,和一些银两。”
琼淳只觉脑际轰然一声,想说话,嘴里又发不出半点声音。
曹武英看着他空空洞洞的眼神,宛如一张白纸的脸,开口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