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壹摊开黄绢,捡其重点朗声念道:
“裕王独孤谨月,临危受命,亲冒矢石,坚毅果敢,克敌制胜,着晋一等亲王,封雍王。”
“定国公程云妗,辅弼周全,忠勇善战,着晋一等国公,封英国公,实万户。”
“豫章候风云,独当一面,劳苦功高,着晋二等国公,封南国公,实八千户。”
……
“校尉刘季,领牛军破敌,阵斩后天圆满一员,杀敌十人,累功晋五级军阶至副将,赦骁骑将军,任青州尉,赏银两千两。”
......
一份校尉以上的功赏单,冗长繁复,却没有人不耐烦。
参战有功者,如闻仙音;
未参战的,也都是练武之人,闻之心生向往,同样乐在其中。
九皇女派系的臣属,纷纷眉开眼笑,喜滋滋的;
大皇女派系的人,则闭目倾听,默默计算着此战给对手带来的收益。
弘壹足足高声念了两刻钟,才将将念完,口干舌燥地擦了把汗。
‘这就完了?’竖着耳朵的独孤谨月,听了半天,没有等到心心念念的那个名字,不免有些疑惑。
参战返京的将军僚臣,也都有些意外,此战的首功是谁,她们心知肚明。
虽然大多数参战将领都南下南洲了,但仍有一小部分返回了京都参与大朝会,这些明白人,纷纷交头接耳,甚至带动身边的不知情者也八卦起来,朝会气氛顿时有些喧嚣。
皇帝见状,皱了皱眉,观察了片刻后,冷面高声道:
“尔等可有意见?”
群臣听出了语调中的强势,又纷纷明智地闭上了嘴,噤若寒蝉,太极殿的气氛以极快的速度沉寂下来。
意见当然有,但敢不敢说就是另一回事了,皇帝在位多年,积威日盛,现在露出那等可怕的样子,谁还敢说什么。
这可不是大明朝廷,皇帝都得忍着脾气,大臣又热衷于以直取名,挨几下廷杖就能名满天下的那种。
在这里,要想浪,需要先问问自己,能不能承受得起先天圆满的含怒一击。
不少人都有意无意的把目光投向了独孤谨月,想看看她的反应。
事实上,皇帝的封赏,对于谨月派系的人来说,已经非常丰厚,如若这样还堵不上谨月的嘴,就说明她是铁了心的要维护李鹤。
皇帝也想看看小九到底陷到了什么程度。
果然!
独孤谨月只稍作迟疑,思索了一下措辞,便又出了列,拱手禀道:
“母皇,儿臣并无意见。”
“只是觉得,弘壹大人可能念漏了一个人,而且是首功之人!”
弘壹:“......”
“哦?...何人呐?也许,是朕老眼昏花,错漏了吧?”皇帝目不转睛地盯着谨月,一字一句地肃言道。
言外之意:不要再替李鹤张目了,否则就是说母皇年老昏聩了。
对于李鹤,她早有安排,只不过有些荒唐,不好拿到朝会上来议。
独孤谨月闻言,眼中充斥着失望,想到李鹤的舍命付出,胸中一团热火油然而生,毫不畏惧皇帝的目光,挺胸抬头道:
“此人,千里持援,日夜奔袭,救我和万余卫军将士于水火。”
“此人,巧计连环,战功卓著,帅地方弱军大败炎国重军精锐。”
“此人,阵斩先天,单骑闯万军,浴血奋战,抵命厮杀,实为我军全胜之关键。”
“此人,便是教坊司教谕李鹤!”
‘混账!’独孤勤弘心中愠怒,藏于案下的双手捏紧了拳。
她是真没想到,一向乖巧的小九,竟然忤逆至此,竟然在大朝会上要跟她公开打擂台?!
一时间,凤目喷火,强自压抑。
“雍王殿下,李鹤此人,乃教坊司罪奴,是有大罪之人,此番征战即便立有大功,也至多是功过相抵,应该没有刻名圣旨,晓谕天下的资格吧?”
就在此时,御史中丞庞盼,跳了出来抖机灵,帮皇帝找到了说辞。
“庞大人,李鹤之功,是你三言两语就能抹去得了的吗?”
“母皇只是未言明,还尚未裁决,何须你来越俎代庖,定下李鹤的功过是非?”
“李鹤千里奔袭的时候,你在哪里?”
“李鹤浴血厮杀的时候,你又在哪里?”
“白日在朝堂上放放嘴炮,夜里搂着娇郎月下苟且,你有什么资格在此狺狺狂吠,对我大新功臣指手画脚?”
“你出去打听打听,问一问三军将士,北境的、南下的、卫军的、州军的统统算上,李鹤无功无赏,你问问她们答不答应?!”
独孤谨月对母皇敬重,但对母皇的狗就没那么客气了,转身逼视庞盼,一问一步地迫近,先天气势不自觉地爆发出来。
“哎哟。”庞盼被独孤谨月那慑人的威压吓得连连后退,也不知道被哪个坏家伙从背后绊了一下,一屁股摔坐到地上,还很羞耻地哀嚎了一声。
“哼,废物!”独孤谨月鄙视地看着她,唾弃一声。
“不得造次!”就在这时,算是独孤谨月奶奶辈的弘壹,从丹陛上走下,厉声喝道。
她往日里很疼爱小月儿,是最不愿意见到独孤母女对峙反目的人之一,所以赶紧出面喝止,若是等皇帝发飙,就晚了。
“陛下又没有说不封赏李鹤,殿下何至于此?!”
“李鹤的身份,毕竟特殊,干系不小,需要谨慎对待,朝中诸卿亦皆以为此,是不是?”
独孤谨月原本对弘壹就很尊敬,加之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