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持着两步远的距离,夏安安亦步亦趋的跟着男人往前走,抬眼可以看到男人身上满是褶子的白衬衫,一侧的衣摆被随意的塞进军裤里,另一侧则垂着,脚步迈动间衬衫正中的背线已不知斜到了什么地方。

也不知何故的,此刻的夏安安并不感到紧张,虽然也谈不上轻松,单纯的要面对一件相对陌生的事件时的心情。

视线偶尔游离到行经的人身上,正经交谈的,痛饮的,调笑的……形形色+色。女孩们大多已经掺杂进了人群中,所以周遭也愈渐热闹了起来。晃眼间夏安安敲看到不远处正与三个男人碰杯把酒言欢的西亚,脸上灿烂的笑与近处被撬开嘴硬逼着灌酒的女孩的眼泪就好似某种可悲的讽刺。

是啊,到了这里,身份就已经摆在那了,任你如何叫嚣着自己的迫不得已,自己的青白,自己的坚持,自己的自尊,在旁人看来那不过是不识时务的矫情罢了!

“喂,怎么每次这种得罪人的事都轮到我,低声下气求人,还好是两个士官,要是两个尉官,还他妈真得跟我翻脸!”

男人夹带着愤慨,略显聒噪的声音让思绪游离的夏安安回过了神,视线向前,已经没有男人吊儿郎当的背影,惯性循着声源侧转,对上一双幽深的眼,夏安安整个人都是一跳。

楼、煌!

“下次再有这种事,谁的事谁解决,别想着支使我,真他妈丢人。”陆中尉继续骂骂咧咧,劈手给自己倒了杯酒仰头灌了下去。

夏安安却已经听不见周遭了,直愣愣的与那双眼对视,已经不再期待的信任,忽然间失而复得了,一时间,措手不及。

“谁让你是我们之中嘴皮子最利索的。”莫子熙淡淡的说,目光却落在仍站着的女孩身上,“陆大校的儿子,关系牌可都是打得一等一的好。”虽然字句是夸赞,但语气中的明显的嘲讽意味,却让整句话都变了味。

原本正欲灌酒的陆成手一顿,张扬跋扈的眉宇间隐隐透了几分戾气。

莫子熙似也感觉到自己失言,看了陆成一眼,没在说话。

陆成敛起了眉眼,仰头将酒灌下。

一下子的沉寂让夏安安心头一跳,意识到什么一般的迅速将眼睛侧开。

“坐下。”冷冽的声音。

夏安安的眼帘在这一声中下意识的一抬,就见坐在侧面的男人站起身,绕出了沙发。

团型沙发的座位,除了向外的一面是空的,其他三面都是高靠背沙发,楼煌坐在正对夏安安最靠里的一面,所以侧面男人站起身的意旨很明显,就是让她坐进去。

随着步伐,脚上的高跟鞋发出一声声脆响,清晰的仿佛映在了脑海里。

在靠近扶手的地方坐下,夏安安并不否认自己对于楼煌的惧怕,或许是第一次留下的阴影已经深入记,或许是男人周身所散发出的气势,冷冽的气息,也或许是因为男人那双令人完全捉摸不透的眼,仿佛有着深深的隐忍。

夏安安落座后,之前为了方便她往里走的莫子熙也跟着坐了下来。

陆成一杯接着一杯的灌酒,四个人,无人开口,团型沙发的高靠背就像天然的屏障,在隔绝周遭视线的同时连嘈杂的声音都好似一并消音。

夏安安原本紧绷的脊背渐渐松了下来,她谨慎的打量着之前站起身的男人,男人的长相应是相当斯文的类型,只是那双带着眼镜的眼太过锐利,太过精明,嘴唇又稍薄,便给人一种高傲、刻薄的感觉。

似是感觉到夏安安的目光,男人转过头,斜斜扯起的嘴角是一抹惯性嘲讽的笑,“我是莫子熙。”

夏安安一愣,回:“夏安安。”

“陆成,我叫陆成。”仍在不断灌根本喝不醉的‘酒’的陆中尉也跟着自我介绍。

夏安安冲他略略颔首。

到这里,又是沉默,但气氛显然要比之前和缓很多。

夏安安的目光在坐在侧面的两个男人身上来回扫了一圈,很明显,莫子熙之前的话一不小心戳到了陆成的痛脚。

一瓶酒灌完,陆成站起身道:“太没意思,我先走了。”略弓起背,双手插在裤袋里,大步往门口走。

莫子熙也站了起来,看着楼煌问:“你怎么样?”

楼煌遂站起身,“回去。”他答,低头看了眼夏安安,“你也回去。”

眼看着两个男人并肩离开,夏安安愣了。她必须待到十二点,根本不能像上次那样提前离开,而一旦男人们离开,她所要面临的就是被消号重点……

这样的话,和之前根本毫无差别。

夏安安猛的站起身,“……楼……”张了张嘴,却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称呼那个男人,眼看着收点单器的侍者走了过来,夏安安的双手不自觉一握,“楼煌。”声音便冲出了口。

两个男人的身形同时一顿,转过头。

“十二点之后,我才能离开。”瞥着越走越近的侍者,夏安安的声音因为焦急而不自觉的拔高。

迫不得已,毫无办法是一回事,只是眼前既然有能够保全自己的办法,她又为何要放弃,哪怕是祈求又何妨?

楼煌站着站在不远处的女人,侧头跟莫子熙说了一句什么,便转身往回走。

看着男人向自己走来,无论如何夏安安都在心中松了口气。

两个人又坐回团型沙发,收点单器的侍者仅过来询问了一声便离开了。

“谢谢。”双手相扣,夏安安盯着桌上的玻璃杯,低声道。

沉黑的眼中,一闪而过的错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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