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奶奶跟着爷爷的时候吃过不少苦,那些年吃观音土啃树皮,一直跟着爷爷不离不弃,老了眼睛也不好使。
往日奶奶作甚,爷爷都依着从不红脸,早年也是奶奶做主。
她还从未见过爷爷红脸,这会儿头一次见,鼻尖竟有些酸,那一刹就觉得被人护着的感觉真好,还是被自家人。
苏爸护在自家闺女前头,红着眸子。
他一直记着,周家是媳妇的娘家,无论如何都要尊重、要好生对待。
可如今都欺负到头上来,没讨到好处,还惹哭他闺女?
这种亲戚不要也罢!
还有……阿欣真的欠下巨款吗?
苏爸又惊又慌,不过还是压下惊慌,捏着拳头恼怒道:“就是天塌下来,我们也不求你周家!欠的钱我们自个会还,就是还到死,子孙后代都会还,用不着你们姓周多管闲事。”
爷爷更是轻嗤冷哼:“你们借的钱也不用还了,我们就当喂了狗。”
苏欣眨了眨眼眼,哟嘿——爷爷这性子,很是讨人喜欢嘛!
方才正入戏,苏欣没想到爸爸、爷奶三人会出来。
她本想“逼”周家先说出断绝关系之类的话,亦或是以后老死不相往来这种话,最好就是他们主动撕破脸皮,留下把柄。
有了把柄,日后无论是打官司,还是从道德层面来说,对付他们就简单多了。
他们无情,她也不用讲什么情谊!
当然,她也可以很刚的解决这个问题。
只是上回和市一中打架的事,已让她想明白,做事得思前顾后。
这个年代,她不能让家里人被诟病,说生出个没教养忤逆的反骨丫头。更不能被人议论,中师生素质低下毁学校清誉,未来的人名教师出言不逊等。
能让对方先犯错,她便能占先机。
这会儿爷奶和爸爸出来,反倒让她有些不好意思演下去。
不过好像误打误撞,之前还半信半疑的舅舅、小姨,这会儿更加确信,苏家是真破产了,欠下巨债。
没办法,他爸爸此时面目哀伤、心急如焚、一副快哭的神情,任谁看了也不觉得有假。
她爸估计当了真……
“你个老不死的,说谁是狗呢!”
“谁应说谁!”
“你个糟老头子,你家就活该穷一辈子。”
“那也比你们周家欠债不还强。”
“我还真就不还了!”
苏欣捏了捏眉心,瞧着骂骂咧咧的爷爷,赶忙快速解决此事。
她寒了声:“外婆,你们是铁了心不把我们当亲戚?”
“哼,谁稀罕和你们当亲戚。”
“连我妈都不认吗?”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别想从周家要一分钱。”
“既然你们不当回事,也不要怪我们苏家翻脸不认人,往后你们也别踏进苏家一步。”
“今后我们老死不相往来,谁也不欠谁的。”
“您老以后可别来了。”
周家老太太被气的跳脚,整个人猛地一颤,又是鼻孔里哼气:“谁稀罕来了!”
说罢,狠狠一甩木门:“一群穷鬼晦气,老大、老幺我们几个走!”
瞧着走时,仍旧趾高气扬的周家人,苏欣摊了摊手。
事情发展成这般,虽有些偏颇,但好在结果是一样的,毕竟不是每件事都能按照预想的那般发展。
日后周家要是再挑衅上门,哪怕她对周家扫地出门,旁人也只会说罪有应得,而不是苏家被人诟病冷血无情。
周家人一走,苏国盛就抿唇低头沉默。
苏欣瞧着一直紧皱着眉头,久久无法舒展的老爸,忍不住一笑。
她小声道:“爸,我没欠债,就是想唬唬他们。”
苏国盛望向苏欣的目光欲言又止,显然是将她方才的话,当了真。
怎么可能说谎?
十万块可不是小数目!
之前工厂出事,整整大半个月没有收入,工人工资怎么办?
四十个工人,工资涨了不少,四十光是工资就三四千块,那么大的厂子,水电费怎么也得上千块,还有旁的消耗,近万块就没了。
她一个小孩子,怎么扛?
任苏欣如何解释,苏爸这会儿也是不信。
苏国盛只当女儿不愿让家人担心,统统都藏在心底,不愿说出来,顿时心头又是心疼又是气,为什么不早点说出来。
只是说出来,他们能帮上什么忙?
想着家中几代为生的土地和房子……苏国盛深呼一口气:“阿欣,我跟你爷商量商量,咱家也还有点地和房子,干脆市区的四合院也卖了它,能填补就填补一些。”
“你也不怕,当爹的总不会让你饿着。”
他腿不行,就是卖血、卖肾,就是跪下来求人家,断然也不能让女儿被抓走。
苏欣心尖暖暖又是想哭,又是想笑。
她苏欣要是哪一日混到要自家老爹卖房、卖地养着,她干脆回炉重造吧。
苏欣也不打算再解释:“爸,你觉得阿欣欠下几十万,还能好好的待在这里?这得多少人过来追债?我还能好好的读书吗?”
“……”
“阿欣什么时候让您担心过?相信我好吗?”
“真的?”
“爸,阿欣会用行动来证明。”
周家来的事,全村上下都瞧见了。
而且有不少人瞧见周家骂骂咧咧走出来,显然是跟苏家撕破了脸皮,几个嘴快忍不住嘀咕周家不地道。
夜里头,周兰娟干活回来,立即询问娘家人来做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