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梅先生被蹬下了苦海。
噗嗤!噗嗤!
紫波浩瀚的苦海里,绽放了两朵水花。
汹涌的苦海之水,把我包裹住后,身子拼命下沉,像是秤砣掉到了水里似的,嗷嗷
往下掉。
梅先生也一样。
奇怪的是,在苦海之下,竟然还能呼吸,像是周围的水面根本不存在似的,甚至可
以把苦海水理解成特殊的气!但只要大呼一口气,苦海水涌入后头,强烈的苦楚,
就往心里钻,像是接受了什么刑罚似的。
刚开始啊,还只是像挨了人家的棒子,但渐渐的,仿佛有刀子在身子上割肉,钻心
的疼。
很快,我们俩已经掉到了海底,梅先生忍不住疼,在海底胡乱打滚,嗷嗷直叫。
他越是这么挣扎,越是有更多的苦海之水,被他吸进了肺里,痛楚割心,双手指
甲,不停的挠着自己的脸皮,指甲里全是碎肉和血水。
如果没有祁山来接应我,只怕我也和梅先生境遇差不多。
我保持着心里最后的镇静,的喊:祁叔,你在不在?
“祁叔!你到底在不在啊!”
祁叔并没有出现,我心里也有些慌神了,没人接应,谁出得了这苦海?
我刚才可拼命踩过水,可这里的海水太轻,根本踩不上去。
刚才跟着柯白泽走就好了!
我心里想到这个念头,不是着急,反而有些好笑,就在这时,一双手忽然抓住了我
的脚腕子。
低头一看,我瞧见海底里竟然伸出了两只手。
呵!
海底竟然伸出了两只手。
“卧槽,祁叔够贼啊,竟然藏在海底。”
我喜出望外,还以为祁叔来不了呢,搞了半天,他竟然藏在这么狡猾的一个位置上。
不对!
才高兴一会儿,我立马看出了苗头,这抓住我双脚的手,不是男人的手,是女人的手。
手指关节细小,根粗尖细,指甲也显得秀气,祁叔多大年纪了,满头白发,双手枯
皮覆盖,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手?
它不是祁叔的手,又能是谁的?
我顿时心生警惕,双脚往上抬,要挣脱这两只手,可才蹬了两脚,就发现我身子没
办法动弹了,两只脚像是被钉在苦海之底。
不光我是这样,身边那满地打滚,哭爹喊娘的梅先生,也和我一样,被定住了。
紧接着,那两只女人的手,忽然趴住了海底,一个女人缓缓爬了出来,她披头散
发,头发覆盖在脸上,看不清她的模样,只能通过头发的间隙,隐约见到她那双通
红的眼睛。
她的身上,穿着一件旗袍,是那种老上海十里洋场的旗袍,开衩位置很高,上头刺
着苏绣,无论是料子还是做工,相当讲究。
现在可没这么讲究的旗袍卖了。
她两条腿暴露着,丰满中甚至还带着许多风情,只可惜――没有脚掌,显得十分怪异。
这女人还大着肚子,怀着孕呢。
她忽然还唱起了阴森的调子,每一个字眼都拖得极长,唱道:“哎哟哟,苦凄凄,
裹小脚,命不好,斩我脚……”
我听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嘻嘻嘻嘻!”
女人唱了一首小曲后,忽然尖声笑了起来,两只手缓缓的把头发撩了起来,露出了
她的脸。
我见了她的脸,心里咯噔一沉。
她不是别人――正是……正是龙婆艮!
这龙婆艮,怎么到苦海里来了。
她怎么又变成这么一个鬼里鬼气的样子?
我心里是即阴霾又有十分多的疑问。
不会的!不会的!
她应该不是龙婆艮,龙婆艮好歹也是泰国的九大圣僧之一,脸上气象,不说宝相庄
严,也不至于像旗袍孕妇一般鬼气森森的。
可她如果不是龙婆艮,那她又为什么长得和龙婆艮一模一样呢?
我胡思乱想之间,却已经瞧见那旗袍女迈着步子,用她那没有脚掌的断腿,一步步
的走到了梅先生的面前,忽然张嘴,森然的牙齿,咬在梅先生的脖颈上。
嘎达嘎达!
一声清脆的骨头断裂声音,我猜,梅先生的颈骨,被那旗袍女一口咬断了。
她饱吸了一口血后,忽然贪婪的望着我,摸了摸嘴角的血水,说:呵呵呵!龙婆艮
说要送个有大佛缘的人给我吃,平息我的愤怒,这个人没佛缘,有佛缘的人是你咯!
一把推开梅先生,旗袍女又用极其怪异的方式,朝着我走了过来。
我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心里蒙上一层阴影,也许刚才梅先生被咬断颈骨的下场,
要轮到我了。
”祁叔,祁叔你在哪儿啊,再不出来,我小命没了。”我也有些焦急,扯着嗓子喊。
就在这时,苦海之中忽然伸出了一只手,揽住了我的腋下,一把将我给拽走了。
下一刻,我出现在一十分局促的空间里,小得像一个浴缸,我和祁山,就挤在一起。
“祁叔,你可算来了。”
“我以为那个旗袍女是龙婆艮呢,不敢出手啊,刚才还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把你拉进
来的,真怕折在这儿啊。”祁山满头大汗。
这阴阳客栈,一面阴,一面阳,从我左边看,能瞧见苦海里的景象,那旗袍女原地
发愣,不知道我这到了手的鸭子,怎么飞了,又怒又恨之下,拿着梅先生的尸体发泄。
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