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话音一落,张克爽已经跃入了大海之中。
才过半分钟,我们附近的海面,已经腥红一片。
朝义兴船上的人都议论纷纷,白扇子木虚华的脸色,也变得极其难看。
两三分钟后,张克爽从海里弹跳出来,稳稳的落在了甲板上,两只手分别提着一个
满是尸斑的人头,人头的头发,至少两三米长,垂下来,像是一把把黑黝黝的腐烂
茅草。
我一眼认出来了,说:游尸!
常在水边的阴人,懂一种练尸的办法,把水里溺死的人,埋在河底或者江底、海床
上,用胶封好的朱砂,在埋尸之处做下道家符箓——养尸煞。
连续三年,在埋尸处的水面上,泼洒尸油。
在尸油、养尸煞的作用下,这尸体就成了游尸。
游尸往日里,就各自去勾人,他们潜伏在水下两三米的地方,等着有人游泳经过的
时候,用自己颀长的头发,勾缠住对方的手脚,把他拽入水中,活活溺死他后,吸
食那人的血肉、骨髓!
在养尸人需要的时候,他们会吹动特制的竹笛,让这些游尸集结,帮他们做事。
当然……其实许多凶险的水域里,不需要有人养,也会因为地势诡异,自成养尸地,
把溺死的人变成游尸。
所以,游尸分两种,一种叫水游尸,一种叫人养尸。
辨别水游尸和人养尸的办法,挺简单,人养的游尸,脸上会有符箓、落款。
张克爽手上提着的两个人头上,就分别刻着“朝义兴、水佬徐”的字样。
等于说刚才张克爽杀掉的游尸,是朝义兴一个叫“水佬徐”的人养的。
我从张克爽的手里,接过了一个游尸的头,冷笑着瞧木虚华,说:木纸扇,你好凶
啊,不是讲究人吗?结果带着一大片游尸靠近我的船?是什么目的!
木虚华的脸,青一阵、红一阵,他显然有些惧怕了。
他本来把今晚上的海上遭遇当成一个杀局,结果杀局被我身边的人,相当轻易破掉了。
破掉局丢人是小事,更重要的是——我的人能轻易杀掉这些游尸,也能轻易做掉他朝
义兴一船的人!
现在,陷入了死亡恐惧的人,已经不是我了,是木虚华。
“给个交代吧!”我一甩手,把游尸的头,重重的扔在了木虚华船的甲板上,吼道:
今天不给交代,谁也别想走。
我发这狠话,说实在的,就为了吓唬吓唬木虚华,好杀杀他的威风,他说几句软
话,这事……我会主动化小的,但没想到木虚华心虚,他竟然转头揪住了白二哥的衣
领子,吼道:白二,是不是你带了这伙游尸过来的?我来之前跟你说得很清楚,李
兴祖小哥是川西阴行掌柜,咱们是来讲道理的,你倒好!把我们朝义兴当成了土匪
窝?做事情不讲规矩?是不是我和小祖哥谈不成放你弟弟的事,你还打算放游尸杀
人啊?
“给我死!”
木虚华一扇子捅穿了白二哥的心脏后,揪住白二的头发,把人往海里头一扔。
呵!
这木虚华,心肠真的狠,手段还有点高明。
白二掉进了漆黑的海里,显然是活不成了。
木虚华一只手指着海里,吼道:李小哥,没想到这白二哥为了救弟弟,带来了大批
的游尸——他在南粤阴行,就一天到晚和水佬徐打交道,确实是他坏了规矩,刚才,
我按照规矩,办了这个烂仔,跟小祖哥赔罪!至于白威的事情,和我无关了,我带
着我的人,先撤一步,兄弟们,扯乎!
他说得大义凌然,我冷笑不已,说:不管白威了?
“白威的二哥,触犯朝义兴的规矩,我已经正法了,白二哥死了,白威和朝义兴再
无瓜葛,怎么处置他,随你小祖哥的便!”木虚华双手抱拳,咬牙切齿的说道:过
几天,等小祖哥来了南粤阴行,我一定……一定好生招待!!!
他这好生招待里头,有深意啊,这是要等我去了南粤阴行,好好想办法收拾我。
我也一抱拳。
“开船!”木虚华一声令下后,朝义兴的船,返航了。
墨小玥说:来得快,去得快,那白二估计也没想到,火速开船来营救他弟弟,结
果,他反而死在了朝义兴的白扇子手中。
“呵!那白扇子也真是狠辣,调集游尸的锅,往白二的头上扣,就因为怕我们对付
他。”张克爽也说。
我是老江湖了,墨小玥够聪明,张克爽见多了阴暗的人心,我们三人都看破了木虚
华“甩锅整死”白二哥的真相,可谁都没说破,毕竟我们也不可能真的把朝义兴一船
人都“留”在泰国海域里,索性顺坡下驴。
墨小玥又说:对了,小祖哥,这木虚华刚才甩锅白二,显然他和白二交情也没到那
份上,那干嘛还兴师动众的来救白威?
“简单!”我说道:因为木虚华来之前,不知道是谁绑走了白威,还以为是几个乌合
之众呢,当然愿意来帮忙,现在见了我们的手段,自保还来不及呢,当然泄愤白
二!朝义兴里的核心都是朝州人,白二是东北人,永远不可能受到多大的重用,他
以为自己跟白纸扇是铁哥们,其实就是人家随意能抛掉的弃子而已。
“这江湖,真是人心险恶。”
“不险恶的不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