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
张瑞松一直都视自己曾经悲惨的少年时代、那破败的家为羞耻,被人当中提起也就
罢了,还被人当成了黑点,攻击他的人品。
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当时脑子嗡的炸开了,被冤枉的感觉,像是一把火焰,把他彻底点着火了。
冲进了工会的工作间,他找了一把大号的剪子,指着几个血口喷人的工友。
他性子一直都软弱,被人拱出真火了,发了努,才要跟工友们对着杠的。
但这一刻,他心里始终还保持着最后一丝理智,他动作上、行为上,都很凶悍,心
里却不停的警告自己――千万要压制住,不能随便动手,不然出了事,指不定吃多大
官司。
官司一旦吃上了,工作铁定保不住,国营工厂往后也不可能再接收他了。
工友们如果此时认个怂,或者骂咧咧的和张瑞松对喷两句,事也就算了,顶天就是
张瑞松和这伙人老死不相往来。
结果一个叫老麻的工友,欺负张瑞松欺负惯了,竟然作死的把脖子往张瑞松面前一
伸,十分挑衅的拍着脖颈,骂道:啧啧,小张瘠薄长本事了哟?来?是个爷们,把
剪刀往老子这儿扎!不特么扎个血窟窿,你就是一辈子的孬种。
老麻要让张瑞松彻底下不来台,鼓着劲儿的怂恿。
周围的工友,也都一个接着一个的起哄、谩骂、挑衅、嘲讽,把张瑞松给鼓动到浑
身发燥。
渐渐的,最后一丝理智,也彻底消失。
张瑞松的剪刀,贯进了老麻的脖颈里头!
……
事后,老麻被送进了医院,张瑞松则被扭送进了派出所。
幸好,医院全力抢救下,老麻被救回来了,只差一公分,剪刀就能捅到主动脉,他
捡回了一条命。
同样,张瑞松只差一公分,就得被拉去打靶了。
老麻没死,张瑞松被判了故意伤害罪,但念及没有前科,又是老麻主动挑事,罪判
得不重,在监狱里关了三年。
张瑞松盯着我,说:小兄弟,你说以前的日子,遭罪不遭罪?仅仅因为一块表,我
被关了三年!出来之后,我在几个狱友的帮忙下,当起了倒爷――不倒别的,就倒手
表,竟然把生意做得风生水起。
我冷声说:老张,别啊!关键的部分,怎么就被你一笔带过了呢?
“呵呵……你说的关键部分?指的是?”
嘿。
张瑞松还跟我装?
说实在的,八几年那个时代,的确是赚钱的最好时代,多少人什么本事没有,凭借
着胆子大,下海经商,赚得盆满钵满。
但是……那个时代,在商海里淹死的人就少了?
不少!
还很多。
像张瑞松这种从监狱里才放出来,就把生意做得风生水起,而且做的还是当年最需
要资源、人脉的“倒卖手表”,他中间没发生点什么奇遇,我是不信的。
我说了一句话:你啃了阴间富。
阴间富是阴人行当里的黑话,意思是“发死人财”。
张瑞松脸色变了变,有些尴尬,咳嗽两声后,说:倒是有这么回事,我坐牢的时
候,遇见了我师父――表王!
“表王?”
“是啊!”张瑞松说:我师父,痴迷手表,遍地去寻找好表,他藏表喜欢藏老表,民
国时候的怀表,老英国时代的钟等等,他都爱收藏,也就因为跟香港买主交易这
个,被警方捉了现场,以倒卖文物的罪名,给关起来了,大罪,枪毙!
张瑞松说他觉得“表王”,不是一般人。
能搞到这么多古董手表,手段铁定不寻常。
他在监狱里,各种谄媚表王,把自己“溜须拍马”的潜能,都彻底给挖了出来,把那
表王伺候得舒舒服服的。
最后,表王一来想把自己的手艺往下传。
二来,是确实喜欢张瑞松这个人,在某个夜里,他偷摸到了张瑞松的床前,让后者
拜师。
张瑞松也不傻,当场给表王磕了三个响头。
表王就跟张瑞松说了两句话,说:川西有祟,擅长寻找人间名表,这本事,现在还
不算最赚钱的,往后啊,有的是赚钱的时候。
他这句话是真不假。
八几年的时候,手表虽然值钱,但还在老百姓可以想象的范围之内,现在一块名
表,价格高达几百万、上千万,甚至几千万的都有。
带块这样的表,相当于带着一栋别墅出门。
表王除了跟张瑞松说了收藏名表赚钱的时机之外,还说了一句:我在南粤密云巷的
产业,都被警察给撸了,但他们不知道我在川西的密云巷里,还有一处产业,一家
鞋店――虽然店早关门了,但里头有我找表的秘术。
学了那秘术,你一定能寻得天下名表,只是往后啊,别学我这么张狂,低调点,闷
声发大财!
没过十几天,表王被枪毙了。
张瑞松,反而成了新的表王。
有了表王的寻表秘术之后,他总是能找到一些好表的藏身处,然后去找买主谈好价
格,再去联系一些有国外背景的买家。
他干的勾当,和他师父一样,但做事情,确实低调、谨慎了许多,一直到2001年,
他出手名表共七十六块,赚下了几千万的身家。
我问张瑞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