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了起来,望着砖石堡垒门口那两枚竖着的棺材,又说:反正没别的办法了,我
们在这炼狱里头瞎转悠也不是事,避水符的效用,就那么一天时间,时间一到,我
们哪怕不被这炼狱里的凶魂恶鬼给镇死,迟早也得被这海水给淹死!
“既然如此,倒不如放手一搏!”我说。
“听上去有那么点悲壮。”龙十六苦笑。
悲壮也不是从现在开始悲壮的,在我们被南粤鱼王扔进了太九炼狱里,我们就已经
很悲壮了――只有一线生机嘛。
就这线生机,还是鱼王留给我们的念想,要抓住,可太难了。
所以,进不进这险地,有什么区别吗?
“而且,大家得往好地方想,不一直有那么句老话么?福兮祸所至,祸在福中倚,
也许生门之中,就隐藏着死门景象里,咱们置之死地或许能后生呢!”我说:总
之!进!大不了是个死!反正咱们也就剩下一口活人气了!
龙十六听到这儿,眼圈都红了,说:我赞成小祖哥的,咱们都这个样子了,还怕什
么!有什么好怕的,我先进……若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也算给兄弟们探探路!说
不定因为我的死,你们还能琢磨出新的办法呢。
他才说完,两只手朝前一划拉,整个人轻飘飘的朝着堡垒之门游了过去。
刚游了不到两三米远,江白鹤忽然扑腾了出去,握住了龙十六的脚腕,把他拉了回来。
“胡闹!你们不懂海里的道道,贸然过去,那是送死!我是个赶海的老江湖了,要
探路也得我去!”江白鹤回过头,望着我们,说:你们都在这儿,别动!东北阴行
以前就有规矩,但凡遇到了凶险,长辈先上。
“年纪大的,一来有经验,二来做事稳当,三来嘛……若是我们不幸西去,还能留住
东北阴行的火种、血脉!”
东北阴行的规矩,向来有些残忍、有些等级森严,但就靠着这些规矩,保证了阴行
在传承的数百年里,一直高手辈出。
“都给我好好待着。”
江白鹤两只手举过头顶,双手一并,像条游鱼似的,轻飘飘就游到了堡垒门前。
他游动很快,但到了门口,动作很是滑稽,蹲着身子,歪着头朝里头看,这幅场
景,要是放在公交车上,妥妥的电车之狼。
虽然他模样搞笑,但此时我们几个,都沉浸在巨大的压抑状态里,很认真的盯着江
白鹤,一眼都不敢错过。
他瞧了好几分钟后,忽然朝我们招手。
“危险解除?”
我们三个,都朝着江白鹤游了过去。
四人在门前一聚,江白鹤屁股撅得老高,小声的说道:知道里头是什么地方了,虽
然阴森,但照着里头的规矩走,可怕倒是算不上!
“规矩?啥规矩?”
“先听我的,都单膝跪在门口啊。”
江白鹤先行单膝跪地,我们几个有样学样,都单膝跪地,只见江叔嘴里念念
有词:南海蛙人江白鹤,无意冒犯蚌窑诸位,只是从贵宝地过路!不取一砖一瓦一
珠,请镇海童子莫恼。
说完,他站起身,用珊瑚硬枝,划开了右手巴掌,分别在两枚石头棺盖的中心处,
按下血手印,说:童子在上,江某签下血契,若有违背刚才誓言,就叫窑内万鬼劫身。
血手印刚刚一涂抹,两枚棺材里,顿时发出了一阵阵婴儿的笑声。
笑声的频率很慢很慢,不仔细听,跟哭似的,听起来有些惊悚,哪怕我们几个,都
是身经百战的阴人,但听到了声音,依然觉得毛骨悚然。
随着棺身一阵震颤,笑声夏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深沉的叹息。
“进。”江白鹤起身,弓着腰,带着我们进了堡垒。
有了江叔打样,我们也一个个弓着腰,一溜烟的进去了。
才过了门,登时,我们被眼前的一幕幕给震撼到了。
这堡垒里头啊,像一个巨大的工厂,盘旋的楼梯,从天上降落下来的缆绳梯子,供
小铁车行走的轨道。
墙壁上,还有一个又一个的深坑。
从海底朝着上头望去,能瞧见悬浮在海水里的无数个人――一片片的,密密麻麻。
他们的额头上,刺着一个字――“海”,一具具的身体,被透明的薄膜包裹,他们蜷缩
着身子,除了青面獠牙之外,和熟睡的活人无异。
“这都是……”
“吁!”江白鹤在嘴唇边竖起了一根指头,示意我不要说话,紧接着,他这次虔诚的
双膝跪地,的磕着响头。
龙十六见了,也要学着磕,结果膝盖还没落下,被江白鹤一把托住了。
江叔白了龙十六一眼,嘱咐道:你们都别磕,我这是在拜祖师爷呢!
啊?
这海底堡垒里悬浮在水里的死人,竟然是江白鹤的祖师爷?有这么巧吗?
我们怀揣着好奇,一直等着江叔磕了足足九个响头后,才低声问:江叔,这儿怎么
还有你祖师爷呢?
“哎哟!”江叔吐了口浊气,站起身,跟我们几人说道: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您不说过这儿叫蚌窑吗?”我说。
“开始是我在门外管中窥豹,瞧走眼了,当时我还纳闷呢,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蚌
窑,现在才知道,这叫明珠窑!先秦时代,用来找夜明珠的。”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