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脸上露出了微笑,身上的粗布袍子无怖,如同帝王俯瞰人间:“……刘嵩篁当年负责保管玉玺,后来他背叛了我,镇国玉玺也不翼而飞,想必是被他带走,今日,该是物归原主的时候。”这时他却并非再说‘宁天谕’三字,而是以‘我’代之,人人都仿佛明白了什么,面色瞬间发绿,纷纷被震撼得目瞪口呆,尽管之前全天下都已确定师映川就是泰元帝转世之人,但无论怎样,很多人也依旧还是存了一丝疑虑,毕竟这样的事实在虚无缥缈了些,可在此刻,在亲眼看到了这个人、听对方说着当年的秘辛、感受到那浩大的威严之际,最后的那一丝疑虑顿时烟消云散,所有人都已经极为确定了眼前之人的身份!
晋帝大骇,虽然刚才师映川说的事情或许是因为年代久远,也或许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并没有完全流传下来,更不曾为外人所知,但他毕竟身为晋国皇帝,如何会不知道其中的一些秘闻?尤其是师映川所说的那镇国玉玺,一向是只有刘氏每一代帝王才会知晓,并严密保管,不曾令任何人接触到,此时听到师映川一语道破,如何能不心神皆骇?然而就在这时,只见师映川淡淡一笑,很平静地又道:“当年刘嵩篁此贼背主,今日,应该收些利息了。”下一刻,七道彩光蓦然自他袖中飞出,微微嗡鸣,光芒大绽,师映川目光化为虚无,瞳孔竖立,如同回旋的风暴,薄红的唇轻启,轻轻吐出一句:“家奴背主,叛贼后人……当杀!”
半个时辰之后,师映川手里提着晋帝,另一只手拎着一个大约十岁出头的男孩,缓缓走进一间大殿,他走过的地面上赫然留下一行殷红的血色足印,不知沾了多少粘稠鲜血,外面不时还能听见隐隐的惨叫声,这时师映川松开了晋帝,晋帝面色惨白,身子摇晃几下,却紧紧盯着师映川手里的男孩,凝视片刻,惨笑道:“事到如今,朕将玉玺交出,希望君上莫要食言,留我刘氏一丝血脉!”师映川面无表情地徐徐道:“……拿出来!”晋帝蹒跚着走向前方,打开一处隐秘的暗门,从中取出一只匣子,师映川丢下手里的男孩,抓过匣子,打开一看,一方温润的血色玉玺赫然在内,师映川一手将其握住,翻转过来,玉玺底部‘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大字清晰无比,师映川感受着玉身那清凉的寒意,将其牢牢握在手里,眼神似悲似喜,突然间他手一挥,一道银光顿时斩向晋帝,轻而易举地就将其身首分离,鲜血溅了一地,然而晋帝的眼睛却还圆睁着,似乎在督促着对方遵守诺言,师映川淡淡看了一眼那个已经被吓呆的男孩、晋帝最小的儿子,毫不犹豫地弹出一道剑气刺穿了男孩的脑袋,他看着晋帝死不瞑目的双眼,冷漠道:“从很久以前,我就再也不会相信承诺,同样的,也不会遵守承诺。”
这一日,晋国皇城遭遇大劫,宗室无一幸免,皇宫之中血流成河,真真是尸山血海,刘氏一族就此覆灭,晋帝的尸首被师映川拎到城门处,高高挂起,他森然环顾周围,突然间引颈长啸,战意冲宵,震人心魂的声音传遍整个皇城:“……刘氏先祖乃叛主逃奴,今日灭其苗裔,以儆效尤!”话毕,与身旁傀儡双双破空而去,唯剩一具无头尸身挂在城头,随风微微晃荡!
消息传播得堪比光速,师映川携大宗师攻入晋国皇宫,杀尽宗室,一国之主悬尸城门,践踏一国于脚下,如此堪称爆炸性的消息一经传出,多少人无不相顾失色,心下发寒,而师映川此次杀入皇宫之举的原因也同时流传开来,这一日被后世称为‘晋国流血日’,杀戮之始。
不过这些都已经与师映川这个始作俑者无关了,此时师映川的马车已经走在前往北燕的一条小路上,他盘膝坐在车厢内,旁边是那口装着宗师肉身的长条形箱子,师映川面上一片漠然空灵,道:“在皇宫的时候,到底是你,还是我?我感觉到那应该是我,但又似乎不全是我,若是你,但也不全是你……”宁天谕的语气很是平静:“那是‘我们’,是你,也是我,是融合,这没有区别。”师映川闭目不语,宁天谕继续道:“我们这一次肆无忌惮地放手杀戮,复仇只是一部分原因,另一方面却是借此打消许多人的窥伺之心,消除一些潜在的危险,以此战立威,方能震慑住他人,一来展露实力,二来要让天下人看见我们的决心和手段,须知人心最是叵测,我们要让所有人知道,我们如今不是丧家之犬,而是独行凶兽!”
师映川忽然间只觉得胸中杀意流转,全身血液都微微滚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