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玄婴随手扔掉沾染了血渍的锦帕,冷漠说着,千醉雪闻言,不禁微微愕然,他虽然一向知道对方心性不同于常人,却也想不到对方竟有这样的想法,一时间虽然心中已是极怒,却没有马上发作出来,只是逼视于季玄婴,面无表情地道:“生命何等宝贵,你……”
“正因为性命宝贵,因此会轻言生死之人,要么是愚蠢无知,要么就是信念之坚,已到了无畏的地步,温沉阳正是如此。”季玄婴的语气平静依旧,他给自己续了茶,却没有马上喝,而是抬眼看着犹自眼神冷利的千醉雪,道:“温沉阳一直很羡慕泰元帝,因为对方无所顾忌,天下无敌,想做什么就去做,想要什么就可以得到,恨一个人可以对其斩尽杀绝,爱一个人就对其如珠如宝,他不必为了任何人任何事而不得不作出选择,不必勉强自己做任何不甘愿之事……温沉阳永远做不到这些,所以宁可毁去能够做到这些的那个人。”
“疯子……”千醉雪冷冷说了一句,季玄婴恍若未闻,只道:“我之前与他在摇光城外一战,虽是由于无意间被他看破行踪,不得不如此,但我也是打算借此将自己的七情六欲一次性彻底宣泄出来,如此一来,以后我就不会再有感情这种东西,断情绝欲,参悟无上剑道。”
“也许这是我第一次真正认识你。”千醉雪深深看了季玄婴一眼,他再没有说什么,准备起身离开,这时却听季玄婴道:“……其实你,和我一样。”千醉雪眼神不动,冷漠道:“不要把我与你相提并论。”季玄婴面无表情地拿起面前的茶杯,却不喝,只道:“你我从前是双生兄弟,这一世又是一同长大,你心中所想,我岂会不知。”他漆黑的眼眸中有淡淡光芒闪现,深邃难测:“……你其实与我一样,希望得到他,独占他,这种感情和我一样强烈,只不过当年温沉阳最终选择彻底释放这种欲`望,而李伏波却一直虚伪地将其苦苦压抑罢了。”
这一句话听在千醉雪耳中,直如霹雳一般,将心底最深处的一片浓稠迷雾一举劈开,室内就此一片死寂,良久,千醉雪缓缓站起身来,他眼珠一错不错地注视着季玄婴,仿佛正在迟疑着,那两道冰鸷的目光压在季玄婴脸上,如同极北之地的寒风扫过,几乎血液都要被冻结,但终究千醉雪还是舒了一口气,神色转为寻常,沉声道:“我承认,你所说的并非胡言,或许,我的确就是像你说的那样……不过,那又如何?”
季玄婴没有理会他的反问,只是说道:“你可曾想过,将他夺为已有。”千醉雪瞳孔微微一缩,就道:“想过又如何,未想过又如何。”季玄婴直视于他,神色淡漠:“莫非你就不想尝试一二。”千醉雪的目光迫在男子清俊的面孔上,一字一句地道:“你是在诱惑我么,但我和你,不是一路人。”季玄婴语气如常地道:“果真不是么。”话音方落,一只手已一把攥住了他正拿着茶杯的那只手的手腕,千醉雪瞳色如燃烧的火,他攫视着季玄婴,目光锋利胜刀:“阿阳,对陛下有着扭曲感情的人是你,参与当年那件事的人也是你,而现在坐在我面前蛊惑我的人,还是你!当年你为什么希望他死,那是你的问题,但如今你对我说出方才那些话的时候,不管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你都是想让我来帮你,这就是你想要的,但你以为,我会为此充当你的帮凶么,你只需要这样言语挑拨,就能说动我去做蠢事?好,或许你可以迷惑其他人,但这对我无用,我不会被人利用,更不会成为任何人对他有所图谋的工具,不管你想做什么,我都不会帮你,当年他死了,你的心愿达成,但是现在,你最好还是安分守己!”
千醉雪说罢,再也不看季玄婴,转身迅速离开了房间,他刚走出船舱,迎面却碰到了左优昙,左优昙手里提着一只箱子,不知里面装的什么,见了千醉雪脸色阴郁,左优昙便道:“大司马这是要回去?”千醉雪微微点了一下头,却不想说话,左优昙知他性子,也不以为意,便进了船舱,一时走到一间布置豪华的舱室中,里面却没人,左优昙放下箱子,正打算离开,就见季玄婴推门而入,左优昙见到是他,就问道:“教主和连爷不在么?”
季玄婴淡淡道:“应该是在别处。”他在桌前坐下,目光扫过左优昙与记忆中那一模一样的面容,顿了顿,忽道:“我们这些人当中,只有你还是从前样貌。”左优昙微微一怔,只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什么?”季玄婴也不看他,只道:“你莫非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左优昙听了这话,越发摸不着头脑,季玄婴淡然依旧,徐徐道来:“当初泰元帝时期,你乃是鲛人圣子绿波,有天籁之音,被献给皇帝,相传真正的纯血鲛人一旦泪尽,便会身亡,双眼就此化为宝珠,可救人性命,后来赵青主不慎练功走火入魔,人力不可救,泰元帝为博那一线希望,逼绿波泪尽而亡,将其双眼化为的宝珠给赵青主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