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抹幽幽火,燃尽世间浊。
焚天蓝焰肆意盛放,顷刻间笼罩四周,天城七色反应未及,除千城外皆为冰焰所噬。
六人满目蓝光,焰火临身却无灼意,唯有刻骨冰寒蚀骨而上,直冲脑中,肉身直接结晶化,速度之快就连惨叫声也一并封入冰中。
数息后,蓝焰散去,唯见王渊一人独立,白衣染血,眉间剑痕依旧红的妖异。
“该死啊!”
千城目眦欲裂,方才还谈笑风生的战友已然躺尸在他面前,天城七色,这打小就一起拜师学艺的同门师兄弟如今只余黑衣一人独活。
千城不敢相信,但这是无法驳斥的事实,更不能令他接受的是,方才明明已是穷途末路的王渊为何还有如此功力,就算是破心入境,立地为师,也不可能在功体极度损耗的情况下发挥出这样的惊天之力。
天城七色虽说不是个个顶尖,但也绝非浪得虚名之辈,七人合力,就算是师境也没有一击毙命的道理;更何况,那一招,那一抹令人心魂生寒的幽蓝焰火,就是师境也未必轻易发出。
心底大热,怒火喷薄,牙关却在打冷,千城顿时了然,这是中了玄冰焰之毒,他刚才虽未参与围攻圈,但玄焰滔天,难免不受波及。
这一丝寒力稍一触体便侵入体中,护体玄力毫无抵御之能。
“你没几天命了。”王渊见千城面色青紫,心下了然,他翻出手中物,亮于千城眼前。
却是一柄巴掌大小的剑,通体晶莹宛如冰所铸;只是这冰剑拿出一刻,剑上突显裂痕,在两人眼前寸寸碎裂,化作一蓬冰晶落在掌中。
“托你们的福,《王剑秘典》没了,但还是要谢谢你们,助我功成,入得师境。”王渊看着手中的冰晶,翻过掌去任其飞散。
转而又拿出一物,却是一颗初看为圆,细看为方,最终难知其形的石头一样质地的物体。
“那就是秘宝奇石吗,传说中的通神奇物,果然在你身上。”
“我给你看,是因为这秘宝奇石和剑典一样,它也快没了。况且这也不是什么奇物,若真如传闻中所说的那样神妙,可跨入通神之境,又怎可能让你们这般人将我逼至如此境地。”
两人说话间,王渊手中奇石也是裂纹遍布,眼看就要如那冰剑般碎掉。
眼前一幕让千城释然,原来王渊临阵突破,靠的是两件奇物之功,想必那一招也是激发了秘宝之力,也因此耗尽了奇物之力,使之损毁。
“哼,天城做为五域之主,不思如何团结众力,对抗地下界,却因这所谓奇物将我王氏一族逼杀殆尽。如今人死物亡,着实大快人心,倘若我侥幸不死,定要让天城之血满布天都,染红竞锋山!只恨你们今日来的不过多,否则……你!”
突然的一剑,打断了王渊的狂言怒语,千城既知王渊非是功体通玄,而是借物施为,心下生起求生之欲,便抽剑虚晃一招,与王渊冰掌一对,借力遁走。
“王渊,你出不了这极冰雪原,天城必将取你之命!”
临走不忘丢下一句狠话,黑衣飘扬间已是不见踪影。
大雪纷飞,王渊在雪中站立良久,确认千城确实逃走以后,原本强势的气息顿时委顿,一口热血再也压制不住,洒向白地。
稍稍提息压住伤势,王渊借手中奇石缓慢平复伤势,虽然功体有复,但他借剑典激发玄冰焰之招已经抽空了他所余不多的生机。
一步,两步,三步,王渊向前行走,静静的独自走着,在白地上留下片刻印痕,很快又被风雪掩住。
就如他初出茅庐,独战世间一般,来时一人,去时一人,寂寥一生。
风雪呼啸声灌耳不绝,王渊心中回想起自己的持剑搏杀初战和得遇奇缘时的狂喜之景,又是一阵心酸,本以为奇遇连连是气运所钟,是踏上了传奇之路,却没想到踏上的却是一座无生的桥。
千城说的没错,他王渊已经不可能走出这片极冰之地,他会和丧于他手的那六名天城之人一般永眠与此。
可是不甘心啊,王渊不甘心,死固然无可逃避,但他一生所历,一生所学,借助机缘而创奇招异术竟也因此而没,太过让人不甘。
不知何故,王渊突然发足狂奔起来,他迷了心智,乱了心神,脑中回荡起过往一生,手中握着的奇石裂纹更深,仿佛因着力量的输送将要毁去。
风雪掩去了一地乱痕,掩去了六具不凡之人与凡人无二的尸身,掩去了曾在此地发生过的一切,天地一幕白,了无尘埃。
迷途的人迷了心,奔向绝命的迷途。
呖!呖!
不知过了多久,不知到了何时,不知置于何处,耳边忽闻脆鸣声,将迷途的人惊醒。
“这是!”
眼前所现却是一片繁森,山峦叠嶂,飞鸟掠空,艳阳当空。
因鸟叫之声醒来的王渊惊觉自己竟在一处山崖前,因他奔势难止,发觉之际已是冲落崖下。
不解,疑惑,王渊压下念头试着提气止住身体下落劲力,却发现不知何故,体内竟无丝毫力量,提的那口气好像让他微微滞空,却对当前状况无甚帮助,就那么摔了下去,而下方,乃深谷绝地。
“没有死于敌手,没有死于围杀,却是摔死于未知山谷,何等的讽刺啊。”王渊耳边风声呼啸,宛如催命之音,却令他心底清明;虽是心有不甘,但也如他所愿,留名不留命,天城围捕之战以一敌七,杀敌六人,不负一生所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