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是这个人!
叶棉连骨头都开始发冷了,只觉得一条森冷的毒蛇正在向她靠拢。
画面上的希太公爵,正挂着一丝再优雅不过的微笑,和对面的人款款而谈。好像他所在的地方,并不是亚特兰蒂斯,而只是一场盛大的舞会现场一般。
虽然看起来毫无异常,希太公爵从容得仿佛并没有发现叶棉的窥探,可叶棉无法忽视掉方才,她感觉到的恶意视线。
——即使被摄像头过滤,也没有办法忽视的恶意!
她根本没有办法告诉自己,那仅仅是她的错觉。
不过……希太公爵对面的这个人,怎么觉得有点眼熟?!那不是……
尼古拉斯长老?!
她说那张脸怎么看着就讨厌呢!原来就是密党里面,那个始终对乔凡尼族充满排斥的长老!
尼古拉斯长老是和希太公爵勾结在一起了么?!
叶棉在惊诧之余,又不免觉得意料之中的感觉。毕竟那两个人,都可以说一直站在她和乔安娜的对立面。
不过这样看起来,似乎发现小埃踪迹的,并不是乔安娜,而是这两只居心叵测的家伙。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布下的眼线,竟然在看见 圣杯的时候并没有发作,反而按捺了下来,悄无声息的跟踪着小埃到了这里。
叶棉脑海里似有灵光一闪,很多过去忽略的东西,重新浮现了出来。
比如,在她第一次夺回圣杯的时候,圣杯为什么会被掉了包。
尼古拉斯长老只怕早就和希太公爵勾结上了,没准和魔党也有牵连,所以才做出了监守自盗的行径!
叶棉还来不及细想,耳边就传来了“咔”的一声轻响。提醒着她,自己现在到底在什么地方。
她差一点儿就忘记了,她可是准备要上手术台的人。
z字形的锯口被拉向两侧,露出内里黑洞洞的空间。里面没有一丝光线,叶棉只能借由外面的灯光,隐约看出那里似乎立着不少粗壮的柱子。那些圆柱的排列密密麻麻的,似乎并不像是单纯的支架或者装饰用的柱体,但轮廓太模糊,叶棉也无法辨认,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托着仪器的机器人。滚着滑轮,率先溜达了进去。
然后是埃尼阿克,那双银灰色的眼眸。看向不知名的黑暗,定定的出了会儿神,才迈开了自己的脚步。
叶棉的心脏扑通扑通的跳得厉害,她隐约感觉得到,那些黑漆漆的圆柱轮廓。似乎藏着什么惊天动地的秘密。
眼见着黑暗吞没了埃尼阿克的背影,叶棉终于动了动,迈进大门。
一如之前,在她进入的第一时间,身后的门再次封闭了起来,听动静。好像还重重叠叠的关上了好几层门!
但随之而来的,便是漫无边际的黑暗。
在她还是血族的时候,她从来不会畏惧黑暗。因为即使在黑暗中,所有的东西对她而言,也是无影遁形。
可是身为人类,一旦失去了所有的光线,她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就像是现在。
四周一片漆黑。好像什么都没有,又好像蛰伏着什么可怕的东西。
叶棉停在了原地。她看不见前面的道路,但听脚步声,也没办法准确的辨认出埃尼阿克所在的方向。这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她根本什么都做不了。
只能等待。
而埃尼阿克轻轻的脚步声,似乎停在了前面。
是察觉到了她的窘境,还是到了最后的目的地,又或者,因为距离太远,所以就算埃尼阿克仍在走路,她也听不见任何声音?
她忽而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
平静的日子,消磨掉了她所有的锋锐,最后只剩下一只软绵绵的小白兔。一旦被人放下,就再也找不到方向的小白兔。
过了许久,耀眼的灯光在一瞬间全部打开,明亮得叶棉看不见任何东西!
等视线渐渐清晰起来,叶棉的瞳孔却猛的一缩,极为震惊的看着周遭的一切。
她的身前,是一条宽敞的走道,埃尼阿克正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好像看着她,又好像没有看着她。
而走道的两侧,一个个林立的圆柱体,则全部是透明的、充溢着蓝色溶液的营养仓!那些比人还要大得多的营养仓里,每一个都装着一具苍白的、赤|裸的身躯,银色的丝缕在液体中漂浮着,像是柔密的银白色水草。
一个又一个的“埃尼阿克”,或大或小,全都紧紧的闭着眼睛,以婴儿的姿态,被困在一模一样的营养仓中。
而唯一睁开眼睛的埃尼阿克,站在她的面前。
埃尼阿克的背后,唯一通道的尽头,则是一面巨大的实体屏幕,绿色的细小字符,像是瀑布一般顺流而下,却没有一丝声息。
“如果可以的话,我并不愿意让你看见这样的形态。”在埃尼阿克说话的时候,他背后的那面屏幕,绿色字符刷过的速度陡然快了不少,几乎只留下一行行的虚影,“虽然,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不愿意。”
埃尼阿克一字一句开口,声音里没有起伏,像是机器一样,却又隐含着无数纷乱的感情。
他说:“我是埃尼阿克,也是亚特兰蒂斯。”
他说:“我,很多年前就见过你了。在你还没有出生的时候。”
他说:“我见证了你的诞生,而你的存在,让我走出了亚特兰蒂斯。”
这一天,埃尼阿克说的话,比他一辈子说过的话都要多。
埃尼阿克的诞生,比亚特兰蒂斯更早。或者说,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