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都,晋王府。
晋王鼻梁高挺,双眸深邃,此时正跪坐于桌案后方,五根修长的手指,细腻白皙犹如玉指,碧绿色晶莹玉透的玉质酒杯,正被晋王轻轻转动把玩着。
水晶珠帘逶迤倾泻,帘后,有人披纱抚琴,指尖起落间琴音流淌,似幽涧滴泉清冽空灵,而后水聚成淙淙潺潺的强流。
轻快的脚步声传出,一位衣衫宽松,大袖翩翩的文士,自远方翩然而至,率先对晋王一拜,然后直接跪坐于晋王对面,姿态洒脱,视规矩律法于无物。
晋王眼见文士来到,轻轻一挥手,珠帘后面的琴声戛然而止,突然寂静下来,四外除二人外,再无其他一人。
文士披头散发,伸出手掌抓住桌案上面的焦黄色鸡腿,放到自己嘴边,大口的撕咬起来,乌黑的长发随着文士动作,自半空中摆动。
肆意洒脱,不拘束于祖宗礼法,放荡不羁的形象自晋王面前,展现的淋漓尽致。
晋王目光平和,无视了面前发生的一幕,但在文士低头刹那,但眼底之中那一丝厌恶,却是挥之不去,久久不曾消散,直至到文士抬头之际,一切恢复平静。
笑公卿,傲王侯。
传出去乃是一代佳话,但对于上位者而言,这皆是乱臣贼子,要是人人效仿,置皇权宗法于何地?
大乾以何治天下,唯有规矩法度。
有此,我刘氏才是天潢贵胄,天家血脉。
咬动着鸡腿,文士喝了一口美酒,这才浮现出舒爽之色,放下手中酒杯开口讲道:“今日就是九殿下见陈大先生的日子了。”
晋王也放下手中把玩的酒杯,目光看着面前文士,浮现出淡淡的笑容,气质温润如玉,犹如谦谦君子,并无王侯盛气凌人,缓缓点头讲道:“自大哥早逝后,小九不论为人行事,还是长相皆酷似大哥,因此深受父皇宠爱。”
“为了让小九高兴,竟然下了口谕,做出了这荒唐的举动。”
荒唐二字,自晋王口中说出,充斥着一丝羡慕,这并未有任何掩饰。
为了哄其高兴,想要见陈大先生,竟然不惜下了口谕,让各大侯府花费人力物力,去培养一位陈大先生。
这花费的代价,要是用来赈灾,不知道能活多少百姓。
但这只是让小九一乐,自己贵为二皇子,自大哥早逝后,已经是长子,但从无获得此等关爱,连太子之位,都未曾给自己。
一直拖了十年,连小九都已经十八了。
文士缓缓点头,继续咬动着鸡腿,嘴中吐字有一些模糊不清的讲道:“陛下贵为天子,口含天宪,一言一语,关乎天下兴衰。”
“奇人榜第一,九州第一智者,陈大先生,这不过是虚构人物,但陛下一言,就能够让此人于虚幻中走出,成为一位真正存在的人物。”
“此番众位侯府办理此事,由御前的洪公公检验,最后唯有卫侯府中的陈大先生脱颖而出,这次九殿下见的就是这位陈大先生。”
晋王冷笑一下,开口称赞讲道:“果然不出乌先生所料,八侯中必定是卫侯。”
“陛下下达口谕的八侯中,其中五侯如方侯范侯等,虽有大功于世,跟随父皇南征北战,但身受创伤,早已卸甲不能再入军中,可余下三侯年富力强,正值壮年。”
“其中卫侯,一门双侯,显赫当世,陛下要是有谋算,必定不会放过卫侯。”
“就是不晓得陛下这是要寻找理由,打压这卫侯,还是要为小九寻上一个臂助,为其遮风挡雨。”
晋王说道此处,话语古波不惊,但心中已有怒气。
小九深受宠爱,卫侯一门双侯,陈老侯爷马踏南越,有灭国之功,声威赫赫,要是为其保驾护航,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要传位小九,这置自己这长子于何地?
自古以来都是立嫡立长,自大哥早逝,皇后无子,再无嫡子于世,自己就是长子,本该为太子,可一晃已经十年了,太子之位久久不给自己。
难道就因为小九自幼和大哥亲近,也酷似大哥,父皇就要为其铺路。
乌先生已经放下了手中鸡腿,看着目光平淡的晋王,目光犹如利剑,直透人心,看穿了晋王心思,开口安慰讲道:“殿下不必忧心,您是陷入局中不可自拔,不然凭借您智慧,早已看出始末。”
“卫侯一门双侯,何其显赫,尤其是陈老侯爷马踏南越,携灭国之功,回神都后闭关疗伤,至今未曾出关。”
“哪怕是天璇铁骑遭受重创,至今未曾恢复元气,侯府实力大不如前,按道理陛下本不该继续打压,但陈老侯爷十年前一战,太过惊世骇俗。”
“陛下本意,乃是徐徐图之,要以十年之功,覆灭南越。”
“但陈老侯爷三战三捷,先破南越锐士,再破百兽之军,最终马踏越都,一战功成,灭其国,掠其君。”
“此时陛下忌惮陈老侯爷,非是其掌握的天璇铁骑,军中锐士,而是陈老侯爷回神都后,十年不见外人,是否真如其所说,名为闭关疗伤,实则为突破天人界限,证得武道法相。”
“要是陈老侯爷为无上宗师,要是二十年前自是无碍,不,就算是十年前,陛下也不放在心上。”
“陈老侯爷就算证得无上宗师,那也是天榜末等,陛下为天榜第一,岂有忌惮之心,但今时不同往日,陛下旧伤复发,要是在位还无惧一切,但继位者肯定无法压服陈老侯爷。”
“所以这一次接着哄九殿下高兴,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