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妹,你这是犯糊涂!”杨夏训斥道,“嫁了人的妇人,哪有说婆家是破地方受苦这种胡话?”
庄宝妹张了张嘴,百口莫辩,最后还是苦涩地吞下了满腹心事,幽怨道:“大嫂,你不知道我的事情,庄秋夜里还用枕头捂住我,差点把我害死。”
没料到招来了杨夏冷笑:“他敢这么杀人,我这个大嫂都一个不会放过他们的!”
庄巧适时附和道:“是是,亲家嫂子说得是!我阿秋要是真这么干了糊涂事,我这个当妈的也不可能放过他!”
当事人庄秋一脸悲戚,温和文弱的皮相成了他最好的保护色,“宝妹,我们夫妇一场,有些话……你真不能胡说八道。我把你害死了,那是要坐牢的,我一个读过高中的人怎么会干这种糊涂事?”
局面就在三个人三言两语之下,朝着不可扭转的趋势而去。一个有理的人,突然间就落到了没理的地位。一屋子里的人都在用质疑的目光看着娇惯长大有些任性的庄宝妹,那眼中的浓浓质疑伤害到了庄宝妹,有那么一瞬间,庄宝妹处于孤立无助想要寻死的境地。
当她意识到灶台面上那个小婴孩,才意识到还有活下去的必要,还要坚强下去。
庄宝妹控制不住掉泪珠子,抬手不住地抹着眼角,手背沾了泪水,袖口也沾湿了泪水,庄宝妹呜咽道:“我不要回那个破地方!我不要回那个破地方——”
庄单花眼看着这一切,心里跟一根刺扎到了心里头,油然生出了一股自责罪孽感:如果世上一开始没有她,庄宝妹此刻一定会逃脱那个她厌恶的破地方吧。
庄单花此刻不得不承认,庄宝妹所承受的痛苦里头,始终都有她的缘故。因为她,所以就跟那个破地方,有了割不断的一份牵绊。
庄单花爬过去,伸出了手,给了庄宝妹一个拥抱,啊啊嗷叫道:妈妈,发生的事情不可逆转,但我会尽我所能,承担起拉你逃出深渊的责任。这是我欠你。
“大儿媳妇,我幺女的事,用不着你插手!”庄大德突然就发飙起来,如同一头护崽的雄狮大声吼道。一听到杨夏的声音就厌恶,在庄宝妹被惹哭了以后,庄大德胸腔之中蕴藏的怒火,更是熊熊燃烧了起来!
杨夏这回被吓了一跳,没敢吭声。
老太太庄巧见情况不对劲,立刻出声精明道:“小儿媳妇闹闹脾气也是应该的,这会是我的错,我给跪下来磕头……”
嘴上说着要磕头,屈膝的动作却是放慢版,庄秋跟杨夏是第一时间凑上前去搀扶老太太庄巧。庄秋再也控制不住满腔怨念,冲庄宝妹吼道:“的,庄宝妹,你是以为你长得漂亮还是怎么得,我真稀罕你啊?不跟我回去就一辈子别回去,我庄秋看你以后怎么死!”
庄宝妹打了个冷战,从脚底板一直凉到了心窝,右眼皮子也突突的跳了起来。
好在庄秋撂下了狠话,就拽着庄巧离开了。留下了一篮子海鲜,叫庄大德一家人踌躇不安了起来,就是想断了关系,有这一篮子的海鲜,吃了也不是不吃也不是,卡在中间不上不下的真是要命!庄大德看向施氏运,“你赶紧把一篮子海鲜给还回去。”
施氏运一辈子要面子惯了,摇头,“你一个大老爷们,你去吧。”
杨夏冷笑一声,“还什么?结婚本子上面,他们两个是夫妇!户口本上边,他们两个多了一个小孩子。你们两个老不死的,迟早也得翘辫子,打算揽着这门事情给谁去收场?我家阿旺是没那个闲钱替你们养女儿跟外孙女的!”
梁琴道:“大嫂说的对。”
闻言,老两口更像是被架在火上烤起来,面上一阵红一阵青,手脚气得直哆嗦。
庄宝妹紧紧地搂抱着孩子,头晕晕的,看不清这些亲人的面孔,心里翻滚着绝望的情愫。
就在庄宝妹打算出声妥协委屈自个,替老两口解围,外头传来了一阵耳熟的男人声音,伴随着一阵车铃铛的声响——
“喂,有人在家吗?我来找庄宝妹的。”
浑厚的男人声音稳重的响了起来。
引起了灶房里一众人的注意力。庄宝妹抱着孩子,更像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逃也似的离开了灶房。
冬天的傍晚,天色暗的也快。
柳向上推着自行车站在门口,拢出了一团庞大的黑影,光线半昏暗,可是柳向上的眼睛亮的足以破开一切晦暗,他面上还浮现着温和的笑容,他眼中的亮芒便镀上了点点的耀眼星辰,看到庄宝妹抱孩子出来,柳向上再度捏了捏车铃铛,“你也够憨的,自行车怎么没问我来取?”
庄宝妹下意识说道:“我相信你会帮我解决的。”
柳向上道:“其实我今天过来,还有一桩事想跟你……”看到后边跟出来的一众人,“跟你们商量的,何老爷子大寿前出事,家里寻思着想给家里添门喜事冲冲晦气,就想让小强跟你这女娃娃订一门娃娃亲,以后女娃娃可以养在何家,或是养在你们家里都可以,定娃娃亲以后,女娃娃的吃穿用度,何家都可以承担下来。你们怎么想的?”
庄宝妹呆住了。
庄单花也呆住了。
上一世,她可不知道何家有承担她吃穿用度费用这桩事啊?从小长到大,何家给的那一大笔花销都上哪去了?她犹记得上一世父母一个外地打工赚钱,另一个外国开店赚钱,她就成了那个多余的人,也不知道他们这对父母究竟每年寄过多少生活费?反正庄单花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