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杨夏退后了一步。
又很快身体往前走了两步,“嘿,我凭什么要出去?庄宝妹,这里是你娘家,不是你婆家!你不走行啊,小孩子必须给他们带回去。”
庄宝妹倏忽站起身,挡住,呵斥道:“你敢!”
杨夏摸了摸兜里还鼓鼓的一叠钱,猛地发力,体胖是实胖不是虚胖,抡起拳头修理个把男人都不在话下。
庄宝妹一下子被推开了,额头猛磕到了床柱,眩晕了一阵子。
杨夏一下子把睡得昏昏沉沉的孩子从温暖的被窝里抢了出去,顾不上披件厚实的大衣御寒,就让孩子穿着单薄的绿色毛衣背心,里头奶白色的小秋衣小秋裤,打理得干净漂亮。
落到杨夏手里,她动作未免重了一些,孩子皱了皱眉头,还是没能被吵醒,孩子陷在很深的轮回梦境中,在那里重复着一遍又一遍跳楼的痛苦场景。
在孩子梦境中,只是不断地重复着一句经文,像是和尚在念,又像是无数人在念,更像是孩子的声音在念,也像是女人痛哭的声音在念:若有众生不孝父母,或至杀害,当堕无间地狱,千万亿劫求出无期。
或至杀害?
是杀害父母的生命?还是杀害自身的生命?
古圣贤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那是不是杀害自己的生命,也会堕入无间地狱?
庄单花痛苦的双手环抱着前胸,可是好冷啊!她不知道无间地狱是什么,也没有见识过,可她陷在了思维的痛苦中,在不断跳楼的循环痛苦中,感受到了痛苦,感受到了后悔,感受到了天塌下来只剩一人的孤独感觉,困在这境界中没日没夜都感觉痛苦,迷路在一张无形网罩中的痛苦,在这里没有人可以救赎她,因为从没有出现过别人,只有她不断地循环着痛苦。
“地藏菩萨,救我,好不好……”
庄单花落下了悔恨的眼泪,可是她不知道给她机会重来,又该怎样把握命运。
生而为人,好累。
庄单花就像是沉沦在大海中,随着海浪汹涌拍打来,时而下沉,时而上浮,还没有脱离海水之中,找到船落脚。
杨夏吃惊道:“孩子怎么闭着眼睛流眼泪?”
庄大德瞧见幺女没事,赶紧追了出来。
杨夏立刻甩了甩脑袋,“算了,不管这些事了,收了钱就把事情办好吧。孩子都是妈肚里掉下来的一块肉,还能牵制着些。也对得起我兜里的红包了。”
杨夏脚下匆忙,小跑着下了楼。
庄大德担心那楼梯没有扶手,脚下一个踩空,能把大人小孩摔坏,赶紧慢了追逐的脚步,急促道:“大儿媳妇,你慢着点,你别把小孩子摔坏了,我不追了,你慢着点……”
杨夏哼了一声,翻了一抹白眼过去。
这下差点摔了跟头,好在踩空的是最后两层阶梯,她这踩空了,也只是踩到了平地上,很快稳住了身形,紧了紧差点被她脱手丢出去的孩子。
“庄秋,把你孩子抱回去。”杨夏喊道,“宝妹说,这个孩子就归你们家去养大了。”
庄大德急红了眼睛,“大儿媳妇,我幺女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了?”
杨夏不搭理庄大德,催促道:“还不快点把孩子抱走?”
老太太庄巧推了把庄秋,“赶紧过去抱孩子,跟你爸也有个交代。”
庄秋立刻上去,从杨夏怀里把孩子抱入怀里,“她怎么一脸眼泪?”
杨夏道:“哪个晓得?宝妹这回也不跟你们回去了,等过些日子,我再劝劝她。孩子在你们那头,她自然会乖乖听话的。”
庄秋冷漠道:“巴不得她不跟回来。”
老太太庄巧呵斥道:“你多嘴干什么?回头让你爸听到了,少不了我们两个人都要挨一顿骂!”
庄秋气不过咬着牙关,深吸了一口气,憋得脸色发青,面庞表情狰狞凶狠,跟他文弱的皮相不搭调。
庄大德冲过来要抢,“把孩子还过来!”
杨夏蛮力推了一把庄大德,“你个臭老头,要点脸皮行不行!她是姓庄,可惜是别人家的孙女,抡起辈分,也就是叫你一声外公,以后结婚担花饭担聘礼是担到爷爷奶奶家的,不是担到外公外婆家的。清醒点,行不行啊!没半点脑子的蠢东西——”
啪。
庄大德气得浑身发抖,扬起巴掌就甩了杨夏一耳刮子。
“大儿媳妇,你这个黑了心得蠢货!”
“臭老头,我跟你拼了!”
这对公媳真打起来了,而且儿媳妇手上力道不小,庄大德气不过抓了扁担去拍打杨夏。
趁乱,庄巧拉着抱着孩子的庄秋,悄悄离开了。
“阿旺!你个死人阿旺!我要让你阿爹打死了啊……”杨夏挨了两下打,痛得扯着嗓子大叫起来。
“黑了心的货,我打死你,一次两次挑唆我跟大儿子的关系……我打死你……”庄大德咬着牙关,恨声道,手上的扁担拍击的力道不减,每一回拍落下去都能感受到扁担被打弯了弧度,那一下打得可不轻,要是大夏天肯定要肌肤上冒淤青。
庄旺听到呼声起初还没在意,后来跟他拜师的学徒,过去凑热闹瞅了一眼,回来就跟他说了发生的事情。
庄旺听到媳妇被老爹打,当场气得打了一根棍子,追下去那边屋子堂屋里二话不说就反击拍打着庄大德。
杨夏脱了困,捂着被打得疼痛不止的手臂,还有脸颊火辣辣发肿起来,“阿旺,你要是我丈夫,就给我把这口恶气给出了,要不然我们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