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宝妹缓过劲,追下楼时分,庄巧母子俩早已不知下落。
只剩下一场闹剧。
挨了打的杨夏半边脸肿胀着,怨毒地瞪视着父子俩打斗的方向,那里一群左邻右舍围住了,把两父子各自拉开,各自劝解着。
“大嫂,宝宝呢?”庄宝妹顾不上管别的事,拉着杨夏的手臂,紧张地问道。
杨夏听声音就知道来的是谁了。
“让庄秋带回去了。”杨夏淡淡道。
“凭什么让他们带回去?”庄宝妹愤怒不知道往哪里撒火,“那是我生的孩子,从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他们什么资格把孩子从我身边抢走?”
“一个是她奶奶,另一个是她爸爸。”杨夏不以为意地冷笑着,反唇相讥道,“你说他们什么资格呢?”
庄宝妹只觉得像是一拳头砸在一团棉花上,反弹的反噬力量,要把她身心一寸寸折磨碾碎。
哭也哭不出来,怼也怼不出来。
庄宝妹身心累极了。特别是望着那边还在争吵不休的阿爹跟大哥,心里绝望感油然而生,又再度加重。鼻息间,在绝望那一瞬间,诡异地惦记起来昨日那截梅花的清幽香气,想到那对姑嫂,庄宝妹心中又升腾起一股温暖的勇气,抵抗着心底肆虐的寒凉之意。
好在,老太太施氏运赶回来的及时。
她一回来,所有的吵闹声都停歇了。那对父子停住了争吵,左邻右舍的邻居过来跟老太太讲起发生的事情。施氏运只觉得面颊发烫,这么难堪的事情让她下不来台面,硬着头皮才撑起了场面,把那对父子俩叫回了堂屋,左邻右舍的人也逐渐散了。
“阿旺,回去做活去。”
在庄旺等着听老母亲训斥,媳妇的声音在一旁响了起来。
庄旺犹疑起来。
“还不快去?”杨夏又跟着呵斥了一声道。
庄旺看了一眼施氏运,眼角余光瞥了一眼庄大德,脚下抹油逃也似地离开了这处地方。
庄旺走到了堂屋门外,就听到一道苍老的声音幽怨的响了起来。
“现在有了媳妇就是不一样,自己的老娘都可有可无了。”施氏运的哀怨声音响了起来。
庄旺僵住了脚步,硬着头皮,又返身走回了堂屋里,停止了施氏运面前,低着头等着聆听她的训斥。
老太太说完这句话以后,就不搭理庄旺了。
“宝儿,你上去拿一瓶红花油下来。”老太太掏出钥匙串,递给发怔的庄宝妹。
庄宝妹也顾不上自个的事了,第一时间跑上楼。
又匆匆跑下楼,手里拿着一瓶红花油。老太太施氏运跟庄大德坐在条凳上,庄旺低着头,面皮子涨红,一直面向着老太太施氏运的方向,一副愧疚不安的样子,等着听训。
他媳妇杨夏恨铁不成钢,白了几眼庄旺。
老太太施氏运都不搭理他们两个。
接过小女儿手里递过来的红花油,老太太施氏运拧开了瓶盖子,红花油的味道飘散出来,老太太施氏运吩咐道:“大德,你这个当爹的,那个地方挨了打,都翻出来让我看看,现在大儿子有出息了,长本事了,懂得教训老爹了,真了不起。几辈人里头就没有出过这么了不起的人了。”
庄大德解开了纽扣,把胸前、手臂、后背、腰间、肩膀几处伤痛处都亮了出来,上了年纪身子骨就跟着弱下来了,挨了打,哪哪都能淤青红肿,更何况是挨了常年靠苦力活吃饭的庄旺的粗手没轻没重地一顿拍打。
“大德,我给你搓红花油,你忍着点痛啊。”施氏运一边倒油往他伤患处搓揉,一边慢慢地咬字清晰地说道。
咚。
膝盖重重磕在水泥地上。
紧接着,额头面重重地磕在水泥地上。
庄旺一边落泪,一边重重磕头,“爹娘,儿糊涂了,大儿气糊涂了,求爹娘原谅。”
一时得不到答复,庄旺一下重过一下地重重磕头,磕得砰砰响。
施氏运心软了下来,“有心悔改就过来替你爹搓揉药酒。”
“是是。”庄旺跪在地上挪移了过来,接过药酒,替庄大德揉搓了起来,一边揉搓伤患处,一边愧疚难安地忏悔着。
“大哥,让他们把孩子还给我。”庄宝妹适时出声道。
庄旺愣了下,摸不着头脑,一脸错愕回视着庄宝妹,问道:“什么孩子?”
“你那个好媳妇啊,真是娶了一门好媳妇啊!”庄大德嘲讽道。
“到底怎么回事?”
庄旺板起脸,凶神恶煞地瞪视着杨夏,“你要是不说清楚,我们干脆离婚!遂了你的念头去吧。”
杨夏都是嘴上挂着离婚,这下被吓傻了,声音弱弱地把这之前发生的一幕说了。
到这个时候了,杨夏还是满口都是为了庄宝妹跟孩子好。
庄大德气得胡子颤抖,“你怎么不把你收红包的事情说出来?我看那两母子说你也收了不少次红包了。真是有本事,把小妹的事情拿来做赚钱的门路,你们两夫妇真是厉害了,一个打老子,一个算计小妹跟外甥女。”
庄旺跟杨夏这一时间都被怼得抬不起头来。
“我让我媳妇今天就把外甥女接回来!”庄旺打包票道。
杨夏一脸不乐意。
看到庄旺脸色从未有过的铁青,杨夏也只能把话咽回去了。
施氏运道:“那你们赶紧去办吧。省得耽误了你们做活赚钱,明日还不知道在外头怎么挤兑你爹娘。”
庄旺悔得肠子都青了,这时候红花油被施氏运接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