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出远门是个突发事件,让家里人都觉得措手不及。
按照原本的计划,程老二应该准备起身到港岛追梦了,老太太也要带着郝宁宁到港岛那边去一趟。
还有就是韩松和马金霞的定亲宴,原本是打算定在三壮满月宴之后。
好不容易借着这次机会把大伙聚齐,要是错过这一次,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才能再有这样的机会。
定亲宴周扬不到场,韩松肯定是会觉得遗憾的,他数遍了身边的亲朋好友,有分量的就那么几个。
他呢,在深城混得人五人六,说是呼风唤雨也毫不为过,但京城,还不是他张牙舞爪的地方。
纵然他发达了,恨不得拔一根头发都比别人的腰粗,往日故旧打照面的时候也会客客气气的叫他一声韩总。
但这是当不得真的,他也知道打心眼里这些人对他的不屑,兴许背地里还会恶狠狠的啐上几口,任是谁被往日灰土堆里的小喽啰骑到脖颈上都不会心悦诚服。
他也不要求每个人对他心悦诚服,只要表面上的尊敬就可以了,他脑子没有芳子灵,记不得那么多人,也没打算交那么多朋友。
可也知道这件事怨不了谁,日子定下来也没有再更改的余地,就是对亲妹子也不能在场这点心里有些不舒服。
不管他愿不愿意,都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走,他已经出来不少日子,深城那边还需要他这个主心骨。
第二天一大早,程方圆把行李收拾出来放好。
吃早饭的时候,周扬说,“吴婶,您别怨我,我真没想到一天闲空也没留出来。”
吴婶笑道,“没事的,没那么矫情,左右不过一个定亲宴罢了,早年间婚宴也没这么讲究,不也好好的过一辈子。”
他又看向程老二,问道,“怎么打算的,等我回来再去还是?”
程老二说,“我等松子办完事情,直接跟着他一块走,也好有个照应。”
周扬的本意是等着这趟从魔都回来,把芳子程老二和老太太都送过去,人多值当去一回。
可程老二也有自己的考虑,他不敢高估自己的自制力,好不容易许下宏愿,要是再消磨些日子,恐怕他自己都忘了曾经吹过的牛。
在程老大两口子的羽翼之下,他这一辈子恐怕也生不出奋发的豪迈,只能先把自己扔到港岛,人不逼迫自己一下,永远也不知道自己能吃几口屎。
有老董和王大状照拂着,虽然不会如在家里这样顺心如意,但也总不至于饿死。
他又跟大姑说,“本来还打算这几天带您到逛逛故宫,爬一趟长城......”
大姑满不在乎的说道,“故宫有啥可逛的,咱东北又不是没有。”
再说到长城,大姑更没有一点兴趣,只是土墙罢了,顶多高点长点结实点,左右也没超脱了墙的范畴,农村人谁还没爬过墙头跳过草垛。
他没敢吃得太饱,提前下桌回了屋子。
把该带的东西都收拾完,他看着倚在床上抱着儿子的程方圆,莫名的恼怒,道,“你就没啥可说的?”
程方圆抬头笑道,“说啥?等你回来咱们就结婚?不是你跟我说过得,离别最忌讳的。”
他哭笑不得,走过去在一大一小脸上分别亲了一口,气呼呼的说道,“走了,留意我电话。”
出了门口把行李箱交给等着的许大志,又对柳元说道,“老柳,家里就交给你了,有事找小五子和老范朱三儿他们,等我到了那边第一时间给家里回电话,这些天你多操心。”
柳元说,“周先生放心,这些是我应该做的。”
正屋里的人也出来了,李佳说,“到了那边自己注意身体,要是有条件,勤打电话。”
老太太嘱咐道,“出门在外,少跟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来往,晓得不?”
家里的女人唠叨完了,他上去拍了拍程老二的肩膀,轻轻点头。
三人到部里的时候已经是九点半,许大志把车直接开进大院儿,刚下了车就被工作人员引进一间会议室。
在会议室里,他看见了老董老王和小高,还有几个看着眼熟的大佬。
他长得虎背熊腰,但年岁这东西是藏不住的,跟别人相比,他的脸上就透着青涩,大概上光凭一个人的眼神和表情能看出沧桑忧郁只是扯淡而已,除了发型和胡子茬,再没有什么东西能让男人看起来沧桑,而且沧桑大多数时候都是跟邋遢连在一起。
所以他一出现,让不少人意外,都能看出他不是部里的工作人员。
他不敢拿大,对投过来的目光都报以和善的微笑,点头致意。
能站在这间屋子里的,即便财富上差他一点,但人脉和地位没准就要他望其项背。
老董和王大状只是远远地点头打过招呼,也没有特意过来寒暄,在这样的场合,随便也要有个度。
大约有个五六分钟,老巴推开门走进来,扫视了一圈,拍拍手掌说道,“各位同志请安静,麻烦配合咱们工作人员登记一下。”
大伙都知道这是出发前的最后一道程序了,只等再核实一下身份,确认无误。
都检查好了,大伙又排着队往出走,规规矩矩的,像极了放学过马路的小学生。
他长得高大,排在了队伍最后边,刚出楼门口,胳膊被人捅了一下。
他一扭头,进入眼帘的是一张颇为滑稽的笑脸,对方个头不高,脖子却粗壮的很,长得非常敦实。如果换个地方相见,很容易把对方想成土里刨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