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一早,风鸾便和嘉儿一起去了劳作场。近年来慕名来投奔玉桐山的女子越来越多,房舍需求大,她们关押的囚徒是搬运木石修盖房屋的主要劳力。
牢房和玉华宫之间有两条深深的坑道,便是劳作场了。囚徒们只能在这坑道里行进。风鸾和嘉儿居高临下的看着盛云卿走到她们面前。
盛云卿那日被玉曼荷砍了一刀,失了不少血,今日甚感无力。他满脸胡须毛发,看不清面目,但灰白的嘴唇还是暴露了他的身体状况。
“呦,嘉儿,你不是说这盛云卿力大无穷,体甚强壮吗?怎的我今日一看,你所言夸张了吧。”
风鸾故意阴阳怪气的说着,拿着嘉儿的鞭子,啪的一声打在盛云卿身上。
这一鞭打的盛云卿一个趔趄,目眩神晕,幸得他稳扎下盘,才不至插个倒栽葱。他心想,这个风鸾果真武力高强,嘉儿的力道与之相比,不过十分之一。当日自己与她过招时,她内力还未如此深厚。看来这一年多她的武艺又大大精进了。
“风将军果然名不虚传。”盛云卿咬着牙继续前进。
“啪”又是一鞭,盛云卿的后背登时裂开一道大口子,他不禁全身一抖。
“盛王倒真是有些名不副实了。记得当初你以一敌二,可是威风无两。”风鸾收回鞭子在手里转了转,“嘉儿说你笑她给你挠痒。不知我这鞭子打的你好受不好受?”
盛云卿道:“风将军神力在握,盛云卿甘拜下风。”
“你解出混天丹的毒,自然可以少了这些痛楚。何必自讨苦吃呢?”
“哈哈哈哈哈。”盛云卿仰天大笑道,“我不过受些皮肉苦,和你们玉主的心肝肉受的苦比起来,着实不算什么。若要和你们玉主心里的苦比起来,那更只能算虫蚁之痛了。所以,风将军你说,我这算是自讨苦吃么?”
风鸾勃然变色。这个盛云卿,竟是嫌她力气还不够,给他的痛不足以让他开口。
她连甩三鞭,凌厉的鞭风竟让盛云卿身后两个壮年男子仿佛挨了巴掌一般,一下子无人再敢继续前行。
盛云卿后背又裂开三道口子。他吐了一口鲜血,重重的倒在了地上。
风鸾又挥了两鞭,盛云卿一动不动,想必不是装晕。两个囚官进入坑道,架起盛云卿,把他拉进牢房。地上拖出一条长长的血迹,绵延不断。
风鸾和嘉儿却皆心思沉重。
“风儿,你可是见识了。”
“这个盛云卿果然是个硬骨头。若要这样让他开口,实在难于登天。便是打死他也不会有结果的。”
嘉儿叹口气道:“我岂能不知。所以每日鞭打不过是替玉主出口恶气罢了,不曾希冀能有什么结果。这盛云卿也知道我们杀不得他。毕竟这混天丹是他祖传秘制,那配方就有千百种,每一种药性都大不相同,谁知道他制的哪一个。而且制药之时若未留下药方都会无药可解。他若记错一星半点,药性大改,严公子极可能立时毙命。”
“据说这个盛云卿一目十行且过目不忘,头脑相当灵光。也因此他制混天丹从不留药方。”
嘉儿急道:“那倒如何是好?总不能砍了他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是何药方!”
风鸾望着玉华宫的方向,轻道:“严公子如今性命犹在,又无外事纷扰,与玉主如此厮守到老,也未尝不可。”
嘉儿一愣,满脸狐疑看着风鸾道:“风儿这话是何意?你可知严公子不止四肢无力,他他他和玉主无法日后不能承欢膝下”
嘉儿说的隐晦,风鸾表情却无甚波澜,嘉儿心中疑惑更甚。
盛云卿被两个女官拖回牢房,僵直的躺在地上。囚官一走,他便睁开了眼睛。身上一直隐隐作痛,说是皮开肉绽也不为过。纵是他铜筋铁骨,如今也颇感苦楚。今日若不激着风鸾猛甩几鞭再趁势晕倒,便是不知好歹了。识时务者为俊杰。他还没有高傲到命都不要的地步。
那日刀伤未复,今日又添新伤。盛云卿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浑身发冷,若不是凭着强烈的意志,他怕是要真的晕过去。
他在头上抓了抓,不知抓了什么东西送进口中,随后便躺回榻上,蜷缩在那团破棉花里闭上了眼睛。
“哎,这怪人莫不是被风将军打成痴儿了?竟连头上的虱子都吃。”
“实在可怜。”一个男子看不下去,扔过来半块蜀黍馍馍。
入夜,一个小药瓶当的一声从牢门外扔进来落在地上,滚到盛云卿手边。
盛云卿后背和手臂的伤口已神奇的愈合了,血污变干,又变黑,和扭曲的伤口纠缠在一起。他捡起那个小药瓶,把里面的粉末倒在了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