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局里很聒噪,吵闹。
樊暮买来的水温言一口都没喝,在尖叫声消失不久又传来叶笙歌凄惨的哀嚎声。他的心提到嗓子眼,生怕温绾拿自己这块美玉去撞一块石头。
审讯室他去不了,家里别的人不敢通知只联系了温时雨。而三叔却比他心态稳,就说了一句话。
【放心,绾绾自有分寸。】
后来又不知等了多久,见到拐角出来的温绾悬着的心刚落下又提起。
“绾绾。”温言跑来,盯着她沾了血的手,“怎么回事,叶笙歌欺负你了?”
略微一瞥,面无表情的摇头,“没,只是断了她右手手筋。”
“……”
只是断了手筋?
这几个字她居然能用这样云淡风轻的口吻讲出来。
“事情解决,我要回一趟宋家。樊暮,你辛苦几天就别去了回家休息吧,六哥你也别去宋家了,我搭庄先生的车过去。”
“绾绾。”
她大咧一笑摆了两下指尖走了。
约莫几分钟后,樊暮才下意识的说了句话,“绾绾她没事吧。”
有事吗?
这也是温言想知道的。
要说温绾早年的时候也算个爱惹是生非的问题儿童,但她从小就接触中西医就算打架也会点到为止,一般是给了对方教训就作罢很少有这么狠辣的时候。
但这一次对叶笙歌的事让温言心里感到一阵阵的震撼。
因为温绾前脚刚走,后脚就有医生进来把已经昏迷的叶笙歌抬出来。
她身上盖着一张薄毯,路过时却流下一道鲜红的血痕。
这都是温绾进去将近一小时时间里造成的。
去宋家的路上。
车子行驶一阵,似乎是等温绾的戾气消散庄麟才试探性开口。
“温小姐,需要送你去清洗下吗。”
她枕着椅背再看窗外炙热的骄阳有些走神,被问道要不要清洗下时垂下眼帘瞥过血迹干涸的手。
思忖一刻摇头,“不用。”
“叶笙歌那边……”
“死不了,我是医生分寸拿捏得当。”
“那后续?”
“呵——”
她嗓子里挤出一声有讥讽之意的冷笑,又扭头去看窗外,“有时候,人死了比活着简单。非常人用非常手段,我没有这么善良仁慈。”
“不过这次的事谢谢庄先生鼎力支持。当然,其中缘由我明白,黑帝权势大人脉广才能让我这般放肆挑衅。还请庄先生代我向黑帝表达诚挚的感谢。我温绾别的拿不出来,小金库倒存了不少。”
“按照江湖规矩,应该备上一份厚礼聊表谢意。”
庄麟笑了笑,“温小姐客气,老板交代过温小姐的事若您有任何需要我必然全力协助。至于温小姐所谓的厚礼……”
“我有喜欢的人。”
淡漠轻柔的口吻把庄麟口中后半句截断,却还是走神的望着窗外,“黑帝的厚爱我无福消受,以后有需要温家相助的时候还请不要客气。再说我这人从小就被家人宠得骄纵跋扈,而且死心眼认准什么就是什么。”
“黑帝人中龙凤,必有与之想匹配之人。您说对吗,庄先生。”
庄麟未应只是余光瞥了眼温绾。
这话说得直接,却也带了点过河拆桥之意。
刚帮她把事情办妥转头就把关系撇清,怎么看都有点不太厚道。
车子依旧疾行着,在快要到宋家时温绾先去了个电话联系的人是宋老,未多言就简明扼要的说快到宋家了。
宋家这边宋老挂了电话扶着椅把起身,放轻脚步从屋内出来,唤来佣人照看好午睡的老太太这才出了院子。
被捅了一刀的宋宵已经从医院回来,官封在这一块是熟手,分寸拿捏得很好未伤及要害。
二舅宋天明虽然心中气愤,但亲儿子受伤这阵还是在房间里陪着。一个佣人寻来,请他和宋宵去祠堂,说宋老在那儿等他们俩。
宋天明拧着眉,犹疑片刻才把睡着的宋宵叫醒。
祠堂里宋老正拿着手绢在擦拭牌位,而且那块牌位正是温绾的母亲,宋玥。
回廊里传来不重的脚步声,没一会儿宋天明父子就到了。到了后叫过人就这么站着,也没说话静静的等宋老。
“老二,你对我心里可是有怨恨。”
祠堂每日都有佣人打扫,而且整理得干净几乎是一层不染。宋老现在鲜少来祠堂,若是来多半是心里藏着什么事。
宋天明知道宋老这习惯,也料到总会有来祠堂这么一日。
但总以为还要等上几日不成想这么快就来了。
站着的他都退一步躬身,俯身的弧度很大,看不见表情但他说话时的声音却是敬畏的。
“天明不敢有怨恨。”
“让宋宵白白挨这么一刀心中无怨恨?”
“一切是这孽障咎由自取,挨一刀已算爸爸您宽容。教出这不肖子作为父亲我也有责任,伤害小七是我这二舅的对不起她,也对不起小妹和妹夫。”
灵牌擦拭完了,宋老面容慈爱的轻抚过灵牌上的名字。
这祠堂只得宋玥一个人的灵牌,因为宋家人对温若谦有怨恨连牌位都不准放进来。
“天明啊,对着过世的人说这话,夜里心里不虚得慌吗?”最后一个字,宋老的口吻徒然加重。
那种经历几十年风雨的睿智与时间沉淀后的逼仄,压抑敢猛的袭来。
他转过身来已然是一副冷硬锋利之色。
双眸紧紧的收着,虽是一片年老的浑浊,却也宛如黑云疾风后藏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