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着桥栏,救我的人眯着眼睛看了我一会儿,嘴角的笑意很淡,带着几分好奇,但又不是特别好奇,给人一种救了我和救了一只小狗没什么分别的可有可无感,他迟迟没有开口问,更是加深了兜到我头上的冰冷。
我收回思绪看着他,这人看起来稍长我两岁,长身玉立,一尘不染,身上的白衣锦缎就跟杜自芳送过来的那些一样。
我微拧眉头,是杜自芳口中的‘贵人’:“你是何人?”
他唇角一弯,笑得不是很明显:“姑娘,这话应该我问你才对。”
我仔细想了想,他说的有点道理。
“看你的穿着打扮不像中原人,也不像个丫鬟,倒有几分像……可据我所知,谦府可没有你这个年纪的小姐。”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一身樱桃红色的藏族服饰,短褂笼着棉麻长裙,我整天趴在帐篷里睡觉,没有穿披肩,也忘了系上红纹腰带,一双脏兮兮的脚露在外面,还挂着刚才翻墙刮到的伤痕血迹。
不知为什么,我脸一下子就红了,从小到大,无论玩得多疯,把自己弄得多么邋遢,也从没有过这样的窘迫。我瑟瑟地缩回脚,暗暗腹诽自己没用。
我没回答,他并不介意,背靠在天桥上望着远处,被太阳晒的微眯着眼睛,额头上细密的汗珠若隐若现,深邃的眼眸像对宝石……
我怎么又盯人看了……我咬咬唇,不动声色地别开眼,却看到了从远处带人追来的杜自芳,他也看到我了,老远就扬着手乱摆,嘴里大声嚷嚷,却都淹没在了人群的聒噪之中。我慌不择路就要跑,那人歪着头无动于衷地看我,一副你是死是活都与我无关。
我跑了两步有些气愤,还从没有人这么无视我呢,便重新回头一把抓住他,“救人救到底。”
他觉得好笑,但没说什么,挑眉看着远处跑来的杜自芳等人:“凭什么?”
“什么凭什么?”
“你是哪位?”他的声线很冷,讲这句话的时候更冷,“我凭什么要救到底?”
我瞠目结舌:“你们中原人不是有那种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说法吗?”
他笑了,“可惜了,我不是那种人。”
“你这个……”我气急了,转身就跑,还不忘大骂他几句:“比杜自芳那个坏蛋还要坏一百倍。”
没想到他却突然从后面一把抓住我的手腕,扬起嘴角,指着我腰上坠着的七珠金铃,笑道:“你这玩意儿的声音脆得很,风一吹,方圆几十里都能听得到,还跑什么?”
我哪能想那么多,眨眨眼睛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了。
他看了我一眼,有些无奈地不知是跟我说还是跟自己说,“算了”,然后将我腰上的金铃一把扯了下来,收在怀里,拉起我朝与杜自芳相反的方向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