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是尚叔叔,快刀尚远,您收到了信?”这个叫清儿的男孩,声音很甜。
“是,我就是尚远,收到了信,今天只送不卖。君王按剑望边色,旄头已落胡天空。”尚远眼睛看这天空,寻找着美好的记忆。
“娘说了,你们不能在用青莲山庄的诗句,”清儿就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他眼里只有疼他的娘亲。
“是吗?十五年了,师妹还是充满了怨恨。”
简单的对话,却是无形的压力。尚远年轻时是青莲山庄弟子最冷的杀手,却在最得意的时候,犯了不该犯的错。他想忏悔,十五年他放弃了该拥有的一切,做了杀猪的屠夫,可错没有回头的余地。作为昔日西域最出名的杀手,他第一次感觉到了杀气,这股杀气却来之年轻的清儿。
“我知道,叔叔是个该杀的人,可你却活着。”清儿对老尚轻轻的说到,好像在商谈他的肉,而不是在杀人,
“活着好啊!但他是个该死的人,却已经多活了十五年。”车内的夫人连连的叹气。
“其实活着挺累,师妹你过的一定不容易?”尚远感觉十五年来,他终于可以放下了手中的肉,眼中充满了渺茫。人活着就是自己寻找着压抑,当一切该放手的一刻,才发现世界是如此的美丽。
“那好,尚叔叔,我要杀了你,你必须死,等杀了你,娘明天给我过生日。”这清儿的话语,杀人好像就是一种过家家的游戏,可他只是一个孩子,一个明天才到十八的孩子。
“叔叔,你用刀?”
“我用刀,只是一把杀猪的刀。”
“哦,我会快快的杀了你,你不用害怕。”清儿放下了背上的箱子,轻轻的去打开它。
“听说,尚叔叔还有点良心,杀你时要快,不让叔叔受罪。”清儿在自言自语。
良心,这个世界中,良心何在?老尚想问自己。十五年前的雨夜,他看着大师兄一家在伤悲中离开之时,他的良心已经灭了,心中只有忏悔,不停的忏悔,把心用在了杀猪的那一刻。他喜欢看那猪在临死之时的挣扎与无助,他知道有一天,自己就是这头蠢猪,一头在案上任人宰割的蠢猪。
“尚叔叔,你出刀吧!听说你的刀快,清儿打开箱子的时候,你就得死,不然娘又要骂清儿没有用了。”清儿的眼睛没有离开箱子。
快刀就是快刀,老尚虽然离开了青莲山庄,但他没有放下自己的武功,每天的剔肉,就是一种速度的进步,他知道,这世间的仇恨没有结束,他们会回来的,只是这个等待时间太久太久,他等了十五年。
“师妹,已经过去了十五年,你还那么的恨我,”尚远想知道答案。
“若是你,你会忘记吗?当看到自己最爱的人,倒在自己的怀中,自己却无能为力,你会忘记这一切吗?”车内的师妹,语气是那么的悲伤,好像这一切发生在昨天,这一幕毕生难忘。
尚远的刀已经在手,眼前的一切,瞬间凝固,他的梦回到了当年,他是一名刀客,也是当年江湖震惊的杀手,快刀尚远。今天他出手了,他相信自己的刀。但是当他出手的那一刻,老尚留下了一句话:这才是快。
他没有看到清儿如何出手,感觉到的只是喉结的一颤。这次他看的是自己喷出的血,而不是杀猪时,那些蠢猪喷出的血。
老尚倒在了自己放肉的案上。十五年了,这案上放的都是自己杀死的猪,他用自己的快刀,剥离着他们的骨肉,可今天他把自己放在了案上,永远不会再醒来,他想知道那个箱子里到底有什么?可惜机会留给了活着的人去猜测,他只听到了一声琴弦的声响。
古城的夜再次来临,这一刻,只是瞬间的安静。没有人在乎别人的离去,夜色包容了诡秘与奸诈,醉酒的花楼,依旧灯红酒绿。
只有那师妹马车离开之时,车内的一曲久久回声:扣剑悲吟空咄嗟,梁陈白骨乱如麻。天子龙沉景阳井,谁歌玉树厚庭花。此地伤心不能道,目下离离长春草。送尔长江万里心,他年来访南山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