彤嫣一副闲散的模样,把书扣在了脸上。
说起来等到三月中旬,明意就要出嫁了,明日估计就是做姑娘最后一次出门闲逛了。
本来临江侯夫人是不准她出门的,眼见着婚期就要临门了,还是她和淑宁都与明意递了帖子,临江侯夫人这才松了口。
没想到明意竟然是最先出嫁的那个,真是造化弄人。
彤嫣悄悄的扬起了唇角。
不同于昭阳苑一派盎然舒适之意,李彤卉院子里的下人简直都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尤其是贴身伺候的鹊儿、喜儿,虽然郡主不打骂她们,可是天天阴沉个脸,任谁看了也害怕呀。
之前王夫人答应了彤卉,替她操心婚事,这几个月也为彤卉物色了几个家世不错的适龄男子,只不过都是碌碌平庸之辈,只是得了恩荫,做些闲职,模样也不怎么出色,只是称得上周正。
彤卉自然是都没瞧得上眼。
奶娘张氏虽不敢直言,但也心里默默的嘀咕,这几个世家子弟虽不算多么出挑,但也不是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甚至有几个还是家里的嫡长子,嫁过去待上几年,那可就是当家主母,郡主未免眼光放得也太高了些。
其实王夫人不是不愿意替她挑些更出色的男子,只是年纪相当又文武双全,还要相貌堂堂、门户相当的男子,实在是太难找了。
况且彤卉虽然是郡主,但却是庶出的,生母又是个疯子,那些年王幼瑜偏要给雍王做小,做的那些事,闹得也是人尽皆知。
正所谓娶妻娶贤,还不是雍王或者王妃出面,像是临江侯夫人,一听王夫人有这意思,立马就婉言拒绝了。
彤卉现在倒是没把这些事儿放在心上,她现在心里烦躁的很,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连着好几日,她都梦见了程世子。
每个夜里,程世子都对着她笑,深邃明亮的眸子定定的看着她,看得她简直心神荡漾,难以自持。
可等每个早晨睁开眼睛,清醒过来,她就会想起程世子已有了婚约,而那个女子还是自己的妹妹彤嫣。
整晚的愉悦一下子就跌落谷底,心上隐隐的刺痛,让她喘不过气来。
她现在有点理解母亲当时为什么非嫁阿爹不可了。
彤卉一下子拉住张氏的手,瞪着大眼睛看着她,吓了张氏一跳。
“怎么了,郡主?”张氏瞧着彤卉一副魔怔的样子,喃喃问道。
彤卉嘴角嗫嚅了几下,脸却红了起来,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张氏看着她这一副模样,哪还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当下眉头就蹙了起来,语气强硬道:“郡主听老奴一句劝,这女人不要执着于男人的皮相,没甚么用处,选个门当户对,有担当的,能护你敬你一辈子的男人,才是正理。”
“奶娘说的都对,可世子也门当户对有担当,又一表人才,文武双全……”
“可人家已经和昭阳郡主有婚约了。”张氏恨铁不成钢的拍着手。
“可他们还没成婚。”彤卉直勾勾的望着她,轻飘飘的吐出了这几个字。
张氏胆都快吓破了,压低了声音急促道:“你想要的干什么?!”
她忽然又起想来了王幼瑜,有其母必有其女,郡主不会也要走她娘的老路吧!
好好的一个闺女,自小可是要多懂事就多懂事,怎么一下子就变成了这个样子,张氏想破头都想不明白。
彤卉垂下了眼眸,淡淡的浮起一抹笑容,“要是彤嫣出了什么事,或者世子与我有了什么,那这婚约,不就作废了吗?”
“郡主!”张氏惊呼着跪了下来,拉着彤卉的胳膊,“您清醒一点啊!那可是您妹妹,况且要是事情败露了,王爷会杀了您的!”
彤卉冷笑了起来,是啊,自小到大,王爷从来没当她是女儿过,就算她娘疯了,他也没管过她一日,哪里有这样的父亲,怕是个远亲都要比他还强上几分。
瞧着她冷酷无情的面上哪还有半点平日的温和柔顺,张氏脑袋嗡嗡作响,心里直道:坏了坏了,郡主怕是魔怔了!连血亲也拴不住她了!
“不必多说了,我意已决,若是不能嫁得程淮,我日夜不能寐,难道奶娘要看我一日一日消瘦下去啊?”她定定的看着张氏,看得张氏心里直发毛。
到底有什么办法能阻止郡主!
张氏脑中一闪,来不及细想,脱口就将王幼瑜做过的事全都抖擞了出来。
可她没想到的是,郡主只是微微一愣,竟然大笑了起来。
“真是天意如此啊。”彤卉拍手笑得前俯后仰,眼底逐渐狠辣,“既然柔夫人输给了我娘,那彤嫣必然也会输给我,说起来,彤嫣就不该回来,若是她不回来,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与程淮有婚约的那个人必然就是我了,又怎么会生这么多波折?”
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温柔善良的彤卉吗?丝毫没有半分愧疚,没想到比小姐还要狠厉几分!张氏震惊不已,心也逐渐寒了起来。
更重要的是,这简直就是自掘坟墓啊!
可彤卉心意已决,不容置喙,只等一个合适的时机,便可万事顺意。
这是彤嫣来京后过的第一个上巳节,用过早膳后,青枝她们就准备了热水,伺候着她沐浴。
木桶中漂浮着一层兰草,整个屋子里都蕴满了淡淡的香气。
彤嫣十分享受的靠在木桶边上,任彤嫣和霁月帮她搓身。
今日不止是她,其他的女子也都如此,需要兰草沐浴,好祈祷一年无灾无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