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大早,定国公带着几名护卫,浩浩荡荡地从东街穿过,直达京兆府尹门口。
彼时钱清还躺在床上哀嚎,昨日没来由受了一顿杖刑,不是说好三个月吗?这还有十几天呢?
古人都说君无戏言,南帝整这一出,真是有失皇家体面。
哎,反正早晚自己都要挨打,只是这不论早晚,都是相当的疼哟!
正要再叫唤丫鬟上药时,便听得管家曹贵急哄哄来报:“大人,大人,您快起来勒,定国公到门口了!”
这一叫,钱清只觉得脑袋里嗡嗡一阵响,这昨日的伤还没好呢!咋又生事了!从昨日被人抬回来以后,他就几乎站不起身来,这怎么去接定国公这尊大佛。
管家在门口等急了,一听也没啥动静,走近一瞧,啊,大人又睡过去了?
不对啊,这才刚听丫鬟说大人醒了,怕不是……晕过去了吧?
一看床上的人毫无动静,管家只好跑去花园,请夫人柳氏帮忙。
京城人都知道,京兆府尹钱清家里有只“狮子”,虽不咬人,却也威力巨大,人称“河东狮”。
正所谓:河东狮一吼,君子也要抖三抖。更何况是一向以惧内闻名的府尹钱清。
此刻,柳氏正在院子里的凉亭处教训小丫鬟红袖,今早她本想画个梅花妆,下午去赴王老太太的早梅宴,却怎么也找不到用来描梅花的那款胭脂。
平日里,这款胭脂都是丫鬟红袖收着,今日却怎么也找不到,怕不是这丫鬟偷偷拿去变卖了吧。
曹贵又急哄哄地跑到凉亭处,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夫人,不好了,老爷,姥爷晕过去了。”柳氏眼光斜睨过去,语气很是不满。
“嚷嚷什么,晕过去就晕过去呗,陛下不是允许他告假养病几日吗?
晕过去正好,一年到头难得好好休息一会。”
这柳氏果如外人传得一般,生得极为漂亮。尤其眉眼部分,一寸横波剪秋水,让人见则难忘。
一听这话,曹贵着急地说:“今儿一大早定国公,就来到府衙门口,正在外候着呢!可是如今老爷还在昏迷中,这……”
“你糊涂啊!你个老东西脑子呢?”
柳氏双手叉腰,泼妇骂街的风范十足。
“还不赶紧给人请道前厅上座看茶!老爷那边,我去叫醒他!你快去啊!跑快点啊!”
柳氏着急地对着管家吼叫,曹贵又一路小跑直奔府外。
而房内画面不忍直视,钱夫人还未到门口,便开始一声接一声狂吼。
“钱清你这个死鬼,你自己晕过去倒是了事,让我和瑞儿怎么办!人家国公就在门口了,你还不起来!得罪了这个菩萨,今后我们钱家可没好日子过了!你给我起来啊啊!……”
这一声声震慑人心的吼叫,让旁边服侍的婢女,生生打了个寒战。
果然,不多久钱清就被活活叫醒了!只是依旧起不来。
看着丈夫这个样子,柳氏又心疼又着急,只叫几个力气较大的侍卫,且把他先抬到厅上。
前厅这边,定国公满脸怒火,见钱清被抬上来了,一甩手就把茶杯摔在府尹大人面前,溅得钱清一脸的茶水。
“国公大人,下官来晚了,实在情有可原。想必昨天整个金陵城都传遍了我于宫门口挨打的事吧。哎,还望您大人有大量,不与小人计较招待不周问题啊。”
钱清一脸可怜兮兮地对着堂上的人博体谅。
“哼。这次,若不是因为我不在金陵,否则依我的脾性,钱大人您现在不在天牢里面,倒是不合规矩了。别说一顿打了,作为金陵的父母官,你可有愧对自己的官位?”
定国公阴狠地说着,如鹰一般锐利的目光,直刺府尹的心脏,吓得钱清一激灵,哆哆嗦嗦地要爬起来。
章孝正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如此,他只好直直地趴着,丝毫不敢动弹。
“我来此地,是奉了圣上的旨意。”说着便做了个向上抱拳的虚礼。
“陛下对你甚为关照,足足给了你三个月查案。钱大人您倒是说说,这两个月半以来,您都查到了什么?不要拿那几个市侩地痞来搪塞我,就算给那些人十个胆,我谅他们都不敢动手!”
国公依旧是坐着,抿了抿侍女新上的茶水,不动声色地开口。
尽管早已过了不惑之年,在他线条分明的脸上,也能看出年轻时,必定是个美男子,也曾是这金陵城内,诸多少女的意中人。
“臣愧对陛下厚爱,陛下给我三个月寻逍遥车,我却丝毫没有头绪。这京城内的车,我都命人一一造册登记了,尚无发现逍遥车的踪迹,更不知沈大人为何何人所杀?”
哐的一声!又一杯盏落地,定国公甩手又砸了一杯茶水。
“你一个小小府尹,也妄图混淆视听。陛下明明说的是查沈大人的案件,你非要和我扯什么逍遥车。钱清,你居心何意?”
他脸上的愤怒显而易见,吓得钱清心里咯噔咯噔响。
明明两个月前南帝说的是找车,偏偏到这时,变成查刺杀沈廉的贼人。
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一边是天子盛怒,一边是国公盛怒,这两位的怒火,无论哪一位的,都足以轻松毁灭钱家好几代了。
听哪边好呢,哎,还是听天由命吧。钱清心里默默地打起了小九九。
“国公大人请恕小人无能,当初西街好几个百姓,都举报倪三那伙赖头犯事了,恰好又逢沈大人被杀。这人到陌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