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向来骄傲,此时竟为了自己向别人低声下气,苏小酒心里不可谓不感动。
以至于都没能留意到,荣妃款款伴在元和帝的身侧,连萧贵妃都退居其后。
阮妃暗自咬牙,她自是知道荣妃在一众宫妃中的地位,简直要被她这一番矫揉做作气的吐血。
眼前这位可是刚给皇上生了个胖小子的大功臣,破例举行了册妃仪式的掌中宝,炙手可热的后宫第一人!
哪是她一个靠着熬日子才勉强混到妃位的凉馍馍可比?
如今荣妃红着眼圈,欲泣未泣,活像个被恶霸欺凌的小媳妇儿。
一番话,先是把儿子拉出来,又特意伏低做小,隐忍委屈的样子我见犹怜,要说她不是故意给皇上心里的怒火浇油,打死她都不信!
还真给她猜对了。
荣妃可不就是故意的吗?
身为第一宠妃,想欺负她的人,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刚才那一番话,就是为了让元和帝看看,这阮妃气势凌人,让他心头宝受了委屈。
如果阮妃执意打杀苏小酒,那便是故意给允儿添晦气,给荣妃添堵。
而她身段放的越低,越显得阮妃刁钻无理。
阮妃若是聪明,就该趁她还愿意好好说话,见好就收。
果然她几句话说完,元和帝的脸色已经绷不住了,那目光带着嫌恶,利剑一般射在了阮妃母子身上。
阮妃被那凝实样的目光戳的心里直突突,却又不甘心就此轻轻揭过。
若是荣妃身边得意的大宫女也就罢了,她确实该思量思量。
可眼前不过是个下等的粗使宫人,荣妃还能真为了她跟自己过不去?
如此想着,她的腰杆便硬了几分。
“荣妃娘娘言重了,是这贱婢狂狞,不顾尊卑伤了尧儿,与娘娘有何干系?不过是个粗使宫人,可别因此伤了我们姐妹和气,不若随便打上几板子了事吧!”
并非她不知好歹,非要与宠妃抗衡,只是她受点委屈没什么,但尧儿,不行。
皇后向来主张以和为贵,见皇上黑着脸不说话,抚了抚小指上的金色錾花护甲,温言劝道:“荣妃妹妹说得对,今天是大喜的日子,打打杀杀多不吉利,我看尧儿也无大碍,将这宫人斥一顿也就罢了,你说呢阮妃妹妹?”
皇后说着上前,雍容华贵的站到阮妃身边,笑盈盈的伸手将她扶起。
元和帝冷冷看着阮妃,眼尾扫向她身后的墨尧,终于再次开口:“身为皇子,却像个市井泼妇一般毫无仪态,都是你母妃把你纵坏了!”
严厉而漠然的语气让阮妃又是一颤。
赶紧再次扯着墨尧跪下:“皇上,尧儿还小不懂事,这贱婢却该懂,她为了个小玩意儿将尧儿推倒在地,摔疼了哭闹也正常。”
荣妃早就看到了满身是泥的乔治,晓得那是苏小酒研究了好多天才弄出来的,丑是丑了些,胜在新鲜。
尤其,还是专门给儿子做的。
如今被这臭小子给弄成泥球,怎能不气?
她款款上前,樱唇轻启,开口却是补刀:“阮妃姐姐说的是,虽说这小玩意是丫头们专程为允儿准备的百日礼,不过他这么小,还不晓得玩,毁了便毁了罢。”
百日礼,毁了。
五个字咬的极重。
皇上脸色又难看几分。
这下苏小酒再笨也听出来了,娘娘这是在明晃晃的挑事啊!
示弱?不存在的!
而且很显然,皇上是站在自家主子这边的。
“皇上明鉴,奴婢没有推过三皇子!”
主子心思不能白费,苏小酒也适时出声,哪怕最后仍是被治罪,也不能被人红口白牙的冤枉。
谁知她刚说完,荣妃却斥道:“放肆!阮妃娘娘说你推了就是推了,难不成她还能为了偏袒三皇子冤枉你?”
苏小酒一脸蒙圈,娘娘这又是唱哪出?
这戏若是过了头,可就不好玩了。
然而娘娘永远是娘娘。
她这话说完,墨尧以为连荣妃都在维护自己,立刻从阮妃身边伸出头:“对,我母妃说你推了你就是推了!”
阮妃咬着舌尖一把将他摁回去:“你给我闭嘴!”
皇上的脸更黑了。
“三哥哥撒谎!明明是他……唔唔……”
可怜的墨鸿又没能把话说完,就被自家姐姐捂住了嘴。
见众人目光投向自己,墨莺慌忙收回手,害怕的低下头去。
庄嫔原本置身在人群最后面瞧热闹瞧得好好的,冷不丁听到自家闺女竟挺身而出,帮着一名宫人指证墨尧,吓得寒毛都竖了起来。
眼前这状况明显是大神斗法,身为池鱼自然应该远远躲开,哪有上赶着引火烧身的道理?
疾步上前便要将墨鸿抱走:“休要胡说!三皇子怎么会撒谎?快到母妃这里来!”
即便荣妃风头正盛,即便墨尧并不得宠,但东宫尚虚位以待,将来之事无法断言,她可不想现在就把阮妃母子得罪了。
尤其她还跟阮妃一同住在婉仪宫……
哪知墨鸿打定主意要揭发这个三哥的罪行,将她们的手扒拉开,继续道:“三哥要跟我抢着玩秋千,我不肯,他就要上来抓我,幸好这个姐姐帮我挡住了,他打不到,便乱发脾气,去撞姐姐,结果自己摔倒了!”
阮妃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强行解释道:“鸿儿年幼,没看清也是有的。”
“鸾儿,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元和帝看向自己最喜爱的二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