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子们不知发生了何事,但见苏小酒等人面色凝重的带着墨鹂回来,又有一名宫人被拧着不知去了何处,都识趣的不再叽叽喳喳。
墨鹂受了刺激,表情木然,徐颖有些担心,看向苏小酒道:“那现在该怎么办?喜悦不回去的话,白贵人肯定更担心。”
“没事的。”
两人回头,却见一直沉默的墨鹂开口了:“这点小伤没事的,我平日都是自己睡,娘亲不会发现。”
她从小便经常帮着宫人们做粗活,磕碰划擦并不稀奇,只是脸上的伤~~想来娘亲殿里的油灯昏暗,她别靠的太近,应该也发现不了吧~
无法,苏小酒只得先遣人将她送回去,又格外包了些点心吃食,带给白贵人,这下墨鹂没有推辞,而是郑重道了谢,便转身离开。
望着那萧瑟的小小背影,苏小酒有些怔愣,而后摇摇头,似是要把什么东西自脑中驱散,缓步回到了荣华宫,又命人将团子们一一送回各宫。
荣妃满脸疲色的踏着月色回来,徐颖见她神色不虞,怕她知道了墨鹂的事责问自己,很没义气的早早溜了。
“孩子们都走了?”
“嗯,玩得累了,便都送了回去。”
苏小酒斟酌着将下午的事情说了,荣妃静静泡在浴盆中,听完沉默了许久,苏小酒以为她睡着了,蹑手蹑脚准备再给她添些热水,荣妃却忽然发出一声轻叹:“后宫惯来如此,做娘的不争气,便连累孩子受苦。”
“那~那宫人该如何处置?”
“把人交给白贵人,任凭她处置吧。”
荣妃想了想:“不妥,还是直接打死吧。”
苏小酒倒热水的动作顿住:“打死?!”
荣妃轻笑:“大惊小怪,胆敢殴打皇嗣,打死都是轻的,好在这墨鹂不得皇上看中,若换了墨鸾,只怕九族都得搭进去!”
苏小酒面色有丝苍白,莲香固然可恶,她亦恨得咬牙切齿,但直接打死,是不是有些重了?
可娘娘的话没错,打了皇女,便是折天家颜面,事情或大或小都是皇家一句话的事。
“其实这事我也有责任,身为掌事,却没约束好底下的人,竟让她犯下如此大错,连累了娘娘。”
荣妃闭着眼睛靠在浴桶边上:“连累本宫倒不至于,说来说去还是皇上的错,能让自己的亲闺女落魄成那样,也怪不得旁人认不出!”
此时没有外人,荣妃说话也的直接,也问出心中疑惑:“娘娘,那白贵人即便身子不好,好歹为皇上生了个公主,为何会被冷落如斯?”
不同于锦妃的种种纠葛,听说白贵人进宫后就本本分分,但在皇上面前一直不温不火,连拼死生下女儿都没能换得皇上回眸一顾。
荣妃没回答,而是先反问一句:“那你觉得,她又凭什么得到皇上的青睐?”
苏小酒愣住,她并没有见过白贵人,但听闻她进宫时间与娘娘先后,有娘娘这等绝色在,容貌定是比不过了,再加上病歪歪的~~
荣妃见她想通,冷笑道:“那时皇上帝位不稳,自然是忙着周旋于我们这些权臣出身的妃子之间,哪有功夫去管一个破落户的死活?”
“但四公主是他的孩子,又怎么如此狠心不管呢?”
荣妃伸出白皙的左手,欣赏着指甲上鲜红的豆蔻:“托咱们太后的福,听信了旁人,说娘亲先天有疾,孩子又能康健到哪里?与其疼爱几年就要经丧女之痛,倒不如开始就冷着点,届时就算真的夭折了,也不会太过伤心。”
若非亲耳听见,苏小酒绝难想象,这话竟然是从一位祖母口中说出来!
荣妃并未说那旁人是谁,只面上带了浓浓的嘲讽:“本宫也因此以为四丫头活不了几岁,便熄了将她养在膝下的念头,如今看来,倒是被人当成傻子戏弄了!”
其实除了这些,还有更重要的原因,便是当年皇上帝位不稳,忙于周旋在几个权臣所出的宫妃中,譬如她,譬如中宫,哪还有多余精力去顾那白氏母女死活?所以“旁人”那些话,正好为他的薄情递上台阶,让他下的顺理成章,自此这大渊的后宫,又多了两个苦命人。
说到底,是她这些年沉浸在了盛宠假象中,不愿去过多揣测罢了。
今日宫宴开始,她远远瞧见过墨鹂,还以为是哪个不懂规矩的小宫人误坐在了席面上。
杏眼攸地睁开,她看着不停忙活的苏小酒,幽幽问道:“你说,若哪一天本宫也被皇上厌了,允儿是不是也会被人欺负?”
“怎么会?!”
苏小酒把浴巾放下,走到她面前蹲下:“娘娘圣眷长浓,又有侯府依靠,再不济自己手里有钱,哪个敢欺负咱们?!”
白贵人跟娘娘怎可同日而语。
不过设想一下允儿被人如此虐打的场景,心脏顿时像被人狠狠捏住,抽抽的疼,她摸摸自己怀里,情不自禁道:“若真有那天,奴婢定让那人尝尝花生米的滋味!”
“尝什么?!”
花生米???
荣妃掏掏耳朵,以为自己听岔了:“你再说一遍?”
苏小酒立马反应过来:“哦,奴婢是说,一定把她脑袋打开花!脑浆子都掉在地上,碎成花生米似的!”
“死丫头,真恶心!”
“嘿嘿,所以您放心,不会有那一天的。”
荣妃泡够了,起身长腿一迈,自浴桶中跨出来,白晃晃的站在铜镜前。
苏小酒忙用巾子把她包住,细细将头发擦干,又换上件柔软的睡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