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能哭……原霁不在,她是七夫人,七夫人要与七郎一样为所有人的性命负责,她不能软弱。
束翼追上关幼萱:“夫人……”
他顿一下,看到关幼萱眼角被光照出的水雾。关幼萱飞快地将手背到身后,仰头面对他笑:“怎么了?”
束翼便当自己什么也没看到,他跟着关幼萱走路,犹豫着说道:“我本该告诉七郎,但是‘十步’不在,没有鹰能传讯。我只好先告诉夫人,我在漠狄王城中,有遇到束远哥。”
他疑惑:“束远哥为什么在那里?”
关幼萱霎时意识到,这桩事很重要。她亦不知道原家兄弟的安排,但她心中记下,对束翼道:“我知道了,你不要对其他人提。束远哥在执行一个很大的任务……知道的人多了,他性命会有危险。”
束翼立即:“我不会乱说的。”
束翼说完了话,放下了心事,重新高兴起来。他扭过头去找女英军,耍起了威风,教训她们如何坚持,如何在野外生活……关幼萱怔忡地看着他的背影,微微露出笑。
束翼哥这般好糊弄,真像个头脑简单的傻子。
然而梦中姆妈说,这样的束翼哥,也死了。
……原霁该有多难过,多寂寞。
她要努力想办法――谁也不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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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勒大将军领兵在虎头崖追杀原霁,原霁当着他的面跳下了江,漠狄这位大将军,却并不相信原霁会死在江里。这位大将军调查了地形,将兵马包围布置到了最有可能的虎头崖。
大将军亲自带兵在山间搜查。
他不知道前方战事如何,但是木措王亲自去战场指挥,凉州军必然讨不到好。不勒是老漠狄王留给木措的老将,但是木措年轻,对老将们并不太信服。这一次,不勒大将军为了自己的地位得保,势必得活捉原霁,为自己赢得漠狄王的信任。
不勒大将军命令:“搜山!一寸寸地搜!李泗和凉州狼在一起,李泗要是活着,会留下信号,帮我们捉到狼。狼在野外是最难缠的……但是我们不必恐慌,我们人数数倍于他们!那头狼已经受了重伤!”
身边的随行兵小心提醒他:“大将军,大王的命令是,捉到狼王。死了也没关系……大将军,死了的狼,才让我们觉得安全。”
不勒大将军冷冷盯着他们,这些兵士想活命,但他想要的是地位。死了的原霁,哪有活着的原霁,更讨木措的欢心。
不勒大将军一意孤行,吼声震山林:“原七郎已经受重伤了!我们不必怕他!不要弄死他,活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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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将军的人马包围虎头崖搜人时,赵江河带着还活着的精英兵,到了虎头崖。一百人随原霁出塞,而今还活着的、没断手断脚、能跟着赵江河行动的人,只剩下五十人。
这支强悍的兵,远不足不勒的兵马。赵江河仍带着他们深入虎头崖,和原霁汇合。
没有“十步”的传讯和领路,赵江河只能靠多年的默契,寻找原霁。赵江河等人与大将军在林中的一小支兵遭遇后胜利,再走了一截,他们的存在被不勒知道后,更多的兵马绕来杀他们。
直到李泗出现,带着赵江河等人在林中绕走,一一躲开了不勒大将军手下的搜寻。
夜里,疲惫的五十余人坐在黑漆漆的野狼山洞中,赵江河与李泗终于见到了原霁。原霁盘腿靠着山壁而坐,手中握一小树枝,正沉思着画地形图。
赵江河压抑着声音中的激动:“少青!”
原霁抬头,看到了一身血的赵江河,与身上沾着草木碎屑、嘴角流血的李泗。原霁一眼扫过,就知道赵江河和李泗已经打过一场架了,二人如今一起来,显然是说开了。
原霁也不废话,直接招呼二人:“敝舍寒酸,两位随便坐。咱们商量下怎么杀不勒。”
赵江河大呼小叫:“……你腹部怎么了,伤这么重呢?你身上伤不少吧,少青你还能行动么?你不会死吧?”
李泗目光闪了下。
原霁充耳不闻,继续用树枝在自己画的沙图上划拉:“李泗说,不勒大将军这个人老了,刚愎自用,没有以前那么敏锐了。但是这位大将军,是咱们凉州兵仅次于木措的敌人……我阿父时期,他就跟着老漠狄王打仗了,咱们凉州军死在他手里的人不少。
“咱们来漠狄一场,不能白来。杀不了木措,也要杀了这位不勒大将军。”
赵江河看李泗,见李泗面色冷淡,显然对他自己这位生父恨之入骨,一点儿心软都没有。赵江河叹息一声,伸手握住李泗的肩头。
李泗回头,看向自己两位兄弟。原霁低着头看地图不说话,赵江河关心地看着他……李泗心中微暖,点了点头,说:“我与不勒打交道了几日,他对我不设防。我可以回去,引他进我们的陷阱,我们一起杀了他。”
原霁:“杀了他,现在也走不出虎头崖……现在虎头崖这些漠狄兵,全部得死。还得不断地引兵来……我不死,就是木措的心病。木措放心不了这边,战场上他会分心,这就是我们凉州大胜的机会。”
赵江河:“但是你一直不死,木措也会放弃的。”
原霁抬头,他眼中露出森然的笑,缓缓道:“待我玩够了,我就去军营,亲自和木措过招。我是木措的心病么?正合我意。
“他成长的前半生,是看着漠狄如何压着我们凉州的。日后这日子要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