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还是让我来吧!”陈恒阻拦道。
“没事的。”宋慈担心陈恒会不仔细,于是他便自己钻到了篷车底下,躺在那里仔细地查看。
宋慈在车底查看了许久才又钻了出来,只见他的手上拿着一块布条,看起来十分地陈旧。陈恒看到宋慈在往外出,便赶快过去扶他起来,宋慈起来后,陈恒就帮忙拍打他身上的灰尘。而宋慈却似乎顾不上在意这些,只见他嘴角显出笑容,仔细地看着那个布条。
“大人,这是什么?”陈恒问。
“这是真凶当时从车底爬出来的时候,不小心挂在上面的。”宋慈说。
“啊?真凶……在车底下?”尤司理吃惊地问道。
宋慈没有理会他,而将那块布条收好,并让陈恒拿上那件血衣,然后便去往二堂找佟廉正了。走在路上的时候,陈恒忍不住问道:“大人,您是怎么觉察出这方俊宝的案子有问题的?”
“我之前看了他的案卷,发现此案的报案人就是后来被当成凶手的秦由梦,而且他说是死者方俊宝要坐他的骡车从沙县回州城,结果到了地方才发现方俊宝被人刺死了,如果这秦由梦是凶手,那他怎么可能杀了人之后还把死人再拉回到城里面呢?而且还主动去报案?”
“唉!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陈恒一听也立刻意识到了此事的荒谬。
“这还只是其一,更重要的是此案证物不足,只有一件漏洞百出的血衣,人证也只有酒馆老板,而且他也只是说自己亲眼看到方俊宝上了秦由梦的骡车。”
说话间他们便来到了二堂,宋慈让陈恒在外面等候,并从他的手里拿过血衣,然后自己走了进去。
“宋通判,你……又有什么事情吗?”佟廉正一看到宋慈走进来便有些紧张。
“我来找知州大人当然是有重要的事情了,”宋慈说着便把手里的血衣放在了桌子上,“下官是为方俊宝一案而来!”
“方俊宝?”佟廉正想了半天,似乎也没有想起来是哪个案子。
宋慈看着佟廉正的样子,明白他之前办案的时候肯定是把所有事情都交给了手下人去办,所以时间稍久一点的案子,他就记不清楚了。
佟廉正想不起来,于是便扭头看着宋慈,想听他给自己说说,但宋慈有些生气,便先说起了另一件事情。
“仵作孟红周被杀一事,佟大人应该听说了吧?”宋慈又问。
“哦,孟红周?”佟廉正想了一会儿,显然还是没有想起来是谁,于是他笑了笑说道,“宋通判,一个小小的仵作,下官怎么可能会记得是谁呢?”
宋慈观察了佟廉正,明白他很可能确实不知道孟红周是谁,于是说道:“这孟红周是给楚四娘验尸的仵作,这楚四娘被毒杀一案,知州大人总该还记得吧?”
佟廉正高兴地说道:“这是不久前才发生的案子,本官当然记得了。”
“宋某又检验了楚四娘的尸体,之前也告诉过大人了,死者其实是在病死之后被人往口中灌入了含有大量砒霜的毒水,才使得银针探喉时变黑,而身上却没有中毒而死的症状。而且那张大牛的弟弟张二牛已经招供了,说是他想要独占家产,所以才起了歹心,想到以此陷害自己的兄长,而就是仵作孟红周帮他调制了毒水,并且替他做了这些事情。”宋慈说完看了佟廉正一眼,“而且下官听说这孟红周是得到了上面某人的肯定,才敢做下此事的!”
“啊?”佟廉正有些紧张地问道,“宋大人此话何意呀?”
“我在想这个支持他这么做的人,到底会是谁呢?佟大人是不是会知道呢?”
“啊?不知不知,我绝对不知道此事,本官对这种事情从来都不关心,全是让下面的人去办的……”佟廉正说到这里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把自己为官的作风都讲了出来,但此时他只顾得上撇清关系,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
宋慈笑了笑说道:“我已将重新验尸之后的验状等文书递交到了福建路提刑司,这两天提刑司应该就要来人了,如果在这两天里楚四娘的尸体出了什么问题,那下官就不得不有其他的怀疑了。”
“啊?不会不会,本官肯定会命令手下严防死守,绝对不会有任何的闪失,宋大人只管去查就是。”佟廉正现在不敢再阻拦宋慈查案了。
“宋某此来还有一个案子要和佟大人商量,就是这方俊宝一案。”宋慈说着将自己从案卷中抄录的内容递给了佟廉正。
佟廉正看了之后,才明白宋慈说的是哪一起案子。
“噢!原来是这个案子,乘车的客人方俊宝在篷车中被车夫秦由梦所杀。”佟廉正说着又皱起了眉头,“宋大人,此案可是已经由提刑司递交了刑部,而且刑部已经核准斩首了,那秦由梦秋后就要问斩,宋大人难道要推翻刑部的决定不成?”
“刑部和提刑司是因为最初的检验有误而受了蒙蔽,如果最初验尸的时候官员能够尽心负责,仵作吏人能够认真仔细,那又岂会造成今日之局面?”宋慈反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