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慈明白那个自己曾经给他看过病的人现在一定是想要开口了,于是就决定去问个究竟。他走上楼,来到了那个人的房间门外,然后迅速打开门走了进去,又迅速地把门关上。那人看到宋慈进来,立刻从床上坐了起来。
“我知道你有话要说,但你似乎在害怕着什么。”宋慈肯定地说道。
听了宋慈的话,那个人点点头。
“不管你在怕的是什么,但肯定不是我,我是一个从外地来的人,你完全可以信任我。”宋慈想要让他放心。
那个人张了张嘴,却还是没有说出声来。
“不用急,你先回想一下,再慢慢说。”宋慈坐到旁边的凳子上后安慰他道。
“我、我不想再隐瞒下去了,再这样下去我就要疯掉了!”那人终于说出了话来。
“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吧。”
“我叫张俞,死的那个人叫王瓷。”
“你说的是衣锦桥下的那名死者。”
“没错!我偷偷地去看过,确实是他!我想不通他怎么会出现在那里!”张俞说着咳嗽了起来。
宋慈倒了一杯水,让他慢慢地喝下去。
张俞稳了稳心神后继续说道:“我们其实是两个贼,几天前我住进了这家客店。他一般白天都会出去踩点儿,不露面,到晚上我们一块出去偷东西并且销了货之后,才会趁人不注意回到我的这个房间里面休息,然后白天他再偷偷地跑出去踩点儿。我有时候也会出去踩点儿,但他看得比较准,一般都是他去。
“那是几天前的一个晚上,我记得那天月亮特别地亮。我们到几个酒楼里面去偷东西,那次真偷了不少值钱的货。我们想着马上就要发财了,高兴得不得了。我们不敢在城里面销脏,于是就连夜出城想在天亮之前赶到草市上,把偷来的东西都换成钱。
“城北边有一片坟地,到草市要穿过那里,我们出了北门走了一会儿之后就到了那儿。可我们刚走进坟地,就借着月光看到坟地里好像有两个人!我还以为他们是鬼呢!当时我就吓得要死,这也许就是做贼心虚吧!可王瓷胆子比较大,他从来就不相信鬼神,于是就拿出了刀子壮胆。
“那两个人躲在比较隐避的地方,但我们要从坟地里面的那条路穿过去,就必然会走到离他们不远的地方。我们想着有刀子在手,那两个人肯定就不敢乱动了。可谁知道他们居然有人随身带了弓箭!那个人什么都没有说,一箭就射了过来,射穿了王瓷的身体。我躲在王瓷的后面,那箭头差点就扎到了我的眼睛了!我当时吓得扔了身上的东西就跑!他们当时还在后面追我,幸好我急中生智,躲在了草丛里面。
“我躲在那里,大气都不敢出,他们从我身边经过,也没有发现我。我看到有一个人——就是那个射死王瓷的人——把王瓷的尸体拖走了,就打我躲着的草丛前面经过。我一直躲在那里,直到天亮透了,我才敢出来。我没命地跑,终于安全地逃了回来,可我到了衣锦桥上之后,就看到、就看到了尸体!王瓷的尸体!居然躺在桥下面!”张俞说完之后长出了一口气,眼睛也变得有神了起来。
“果然是如此,”宋慈点了点头,然后对张俞说道,“他是被凶手抛进了河中,然后飘到了那里,最后被人捞上来的。”
“我不知道!我当时吓得魂儿都没了,不敢留在那里,赶紧回到了客店,再也不敢出去了。”张俞想起当时的情况时依然心惊胆战。
“凶手一定没有判断出尸体会多久飘进城中,以及会飘到何处,所以他并没有第一时间赶到衣锦桥那里,因此你不用担心,他肯定还没有发现你住在这里。”宋慈说道。
“是的,所以这里是最安全的!”张俞缩成一团说道。
“你可看清了那两个人的长相?”
“当时是深夜,虽然有月光,但实在是看不清楚,不过……”
“不过什么?”
“我好像觉得他们其中一个人所穿的衣服是……”
“他们的衣服怎么了?”
“他们其中一个人穿着的,好像是官差的衣服!”
宋慈在脑中快速地思考着。他心想,如果是官府的人做案,那么能够轻易地进入府衙,然后悄无声息地杀人并且拿走他想要的东西,如入无人之境,这些就不奇怪了。可是这样的话,自己之前所判断出来的东西就全错了。因为他看过衙役们的刀和所用的弓箭,全都与死者伤口的形状和尺寸不符。
“那个人当时穿的是什么样的衣服,你能形容得出来吗?”宋慈问。
“当时比较黑,我只看得个大概,不过我之前还是见过官爷们所穿的衣服的,我觉得他肯定是个官差。”张俞肯定地说道。
宋慈想了一会儿说道:“现在府衙正在抓拿杀人的凶手,而且府衙之内已经加强了防御,那里是最安全的地方,你现在到官府去……”
“不!我绝对不去!”张俞说着惊恐地向床头缩了过去。
“你放心,会有人保护你的,你还可以带我去凶手行凶的地方看一看,一定会对抓捕凶手大有帮助……”
“不!我不敢!除非杀死王瓷的凶手已经被抓住了,否则我死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