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急急忙忙跑进大堂的皂隶跪下说道:“大人,安远县有一个姓江的人家家里的仆人死了,让我们去复检!”
他说完把带着的文书向前递了出去,旁边的一名文吏赶快走过来接下,然后交给了刘明仁。
“这成天都是些什么事儿呀?一个仆人死了也用得着复检?”刘明仁抱怨道。
知县刘明仁看起来好像是因为事务繁忙而牢骚满腹,但其实主要是因为自己忙活了两天却没有结果,而宋慈半天不到就为董家找回了孩子,因而心中郁闷,于是便想发泄一下自己心中的怨气。
此时董员外和董夫人已经离开了县衙,朱筲和游家夫妻也已经被押进了牢里。宋慈之前看到那个手里拿着文书匆忙跑进县衙的皂隶时,便明白肯定是又有了什么紧急的事务,于是便又走回到了大堂。而此时,刘明仁正在为派谁去邻县复检伤脑筋。
“宋主簿!你回来的正好,邻县死了个人,要咱们县派人去复检,此事就交给你如何?”刘明仁说。
“大人将任务交给我,我又怎么能推脱呢?我现在就去准备。”宋慈说。
刘明仁十分高兴,让文吏把复检的文书交给了宋慈。
宋慈临走前又问:“刘大人,这次去复检,让哪个仵作跟我一同前去呢?”
刘明仁想了一会儿,眼珠转了两转,然后说道:“就让秦方圆和你一同前去吧,他歇得已经够久的了,你不用管了,我会派人去通知他。”
“好的,多谢刘大人。”宋慈说完便走了出去。
宋慈走了之后,刘明仁突然轻笑了起来。
他非常了解这个叫秦方圆的仵作,之前还曾经去过他家几次。此人平时不经常出工,能偷懒就偷懒,但他每次出工之后都能花天酒地好一阵子。不过秦方圆每次出工之后,刘明仁都能得到不少的好处,因而他也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而据他所知,这秦方圆还没有见过宋慈的面,两个人并不认识。刘明仁打着自己心里的小算盘,准备要看一场好戏。
宋慈出了大堂之后,就立刻去准备要带的东西,可等到要出发了,却仍然不见有仵作过来找自己。宋慈问了县衙的门吏,他说没有看见秦方圆,于是宋慈就派陈恒上门去找他,却得知秦方圆早就已经出发了,走了已经有一阵子了。
“不等主持复检的官员一同前往,自己却先跑了过去,是这个人过于勤勉呢?还是他有什么其他的打算?”宋慈心想。
慢慢地,他脸上的表情严肃了起来。
“那我们走吧!”宋慈对陈恒说。
宋慈和陈恒骑马一路奔波,夜宿旅店,第二天便到达了安远县,然后他们便来到了事发的江员外家。
原来是江员外家的一名男佣人得病死了,可死者的妻子却不依不饶,非说自己的丈夫身体健壮,不可能是得病死的,于是就托人到县衙报了案。安远县县衙派人检验了尸体之后,也认同是得病死了的结论。
此时尸体放在路边的一张门板上,周围有一些衙役,秦方圆和江员外以及安远县的一名文吏站在尸体的旁边。他们有说有笑的,一点都不顾及蹲在旁边角落里的死者妻子和孩子,只见母子二人穿着单薄的麻布衣服,在风中有些微微颤抖。
宋慈先观察了这些人一会儿,然后才向他们走了过去。安远县的那名文吏发现了宋慈,感受到了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威严气质,然后又看到了陈恒的衙役穿着,便明白前面这个人一定就是信丰县来复检的官员了,于是就赶快走过去向宋慈行礼。
宋慈也向他还礼,然后把文书出示给他,并且说道:“这是复检文书,没有什么问题的话,那咱们就开始检验尸体吧。”
安远县的那名文吏愣了一下,然后赶快说:“好的,请宋大人坐。”他说着便指向了不远处阴凉的地方所放着的椅子。
“不用了,我就在这里看着。”宋慈说。
那文吏赶快转身给江员外使了个眼色,江员外便笑着走到了宋慈的身边,并且从身上掏出了一包东西,想要塞到宋慈的手中。
宋慈把手背在身后,问道:“这是什么?”
江员外笑着说:“因为我们家的事情,让您奔波而来,这是给您的一点酬劳,不成敬意。”
“我是信丰县的官员,来邻县复检本就是我的职责所在,还要什么酬劳?”宋慈说完便从他身旁穿过,向尸体那里走去。
仵作秦方圆看到宋慈的时候便已经吃了一惊,又看到宋慈刚才的表现后更是紧张了起来。
他没想到来的竟然是一个他不认识的官员,想到这一定就是那个新任的主簿宋慈了。他原以为刘明仁会护着他,当得到刘明仁的通知后,他习惯性地认为既然知县大人没说是谁和自己一起去,那就肯定是同样和自己熟悉的孔县丞或者范县丞了,这样的话那还按照老作法就是了,却没想到这次要和自己一起的官员竟然是这个新来的宋慈。
不过他并不想就此放弃,因为他毕竟拿了江员外的钱,而且他已经有段时间没有入账了,喝酒的钱都已经没有了。他之所以敢这样,是因为他之前也曾经遇到过许多装模作样的官员,但最后发现他们其实都只是在人前装装样子罢了,到了背地里就完全是另外一个样子了。
秦方圆主动迎上去说道:“大人,我刚才已经验过尸了,这死者确实是病重而死的。”
宋慈疑惑地看了他一会儿,然后说道:“验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