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刘明仁似乎已经没有耐心再听宋慈说下去了,他突然变了脸色说道,“还想要抚恤?那是朝廷的命令!他们身为我大宋的子民,本来就应该去为大宋卖命,他们现在能够有命回来就不错了,还要什么抚恤?”
“你!”宋慈终于压制不住自己的怒火了,他指着刘明仁问道,“那些钱是不是都进了你自己的钱袋了?”
“宋慈!你不要欺人太甚!”刘明仁突然站起来吼道,“这信丰县你才来了多长时间?还轮不到你耀武扬威!我刘明仁为信丰县鞠躬尽瘁了这么多年,多拿点儿钱有什么不对?而且这县里又不只我一个人拿了钱!”
“弟兄们为了国家的安危,为了百姓的安宁死的死,残的残,你们居然还贪污他们的抚恤,你就不觉得羞愧吗?”
“放肆!你居然把本官与那些贱民相提并论?”
“刘明仁!……”
两个人越吵越激烈,宋慈真想冲过去把他痛打一顿,但刘明仁毕竟是自己的主官,而且那些乡兵百姓们此时就在县衙门外,宋慈实在不想让他们知道抚恤已经没有了的事实,于是他不再说话了。
“宋慈!我刘明仁敢作敢当,那些钱我就拿了,你又能把我怎么样?”刘明仁依然大声地说着。
宋慈压制住自己内心的怒火,低着头,从二堂默默地走了出去,关上门之后又来到了县衙的大门外。他走到外面那些乡兵百姓们面前的时候,本来悲愤交加的脸上,已经变得满面笑容了。
“弟兄们,乡亲们,”宋慈对此时还站在县衙外面的残疾乡兵以及阵亡乡兵的家属们说道,“这段时间县衙的开支确实比较大,账目难免比较混乱,那些发放抚恤的账目和其他的账目搅在了一起,明天才能够整理出来,所以今天抚恤是肯定发放不了了。不过宋某在这里向大家保证,明天一定会为大家发放抚恤。如果你们信得过我宋慈,今天就先回家去,我替县衙的所有人谢谢大家了!”
乡兵们和家属们听了宋慈的话后相互看了看。
“宋大人说话向来算数!”
“咱们都是跟着宋大人一路走过来的,不信他,咱们还能信谁?”
“听宋大人的,先回去吧。”
宋慈正在为欺骗与自己一起出生入死的弟兄们而感到羞愧,而此时他又在人群中间看到了一个女人。那女人带着两个只有三四岁的孩子,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两道泪痕挂在脸上。
那是于勇的遗孀,宋慈看到她,心中的悲痛似乎马上就要控制不住了,他赶快转过身去,极力控制着自己,使得自己免于在众人面前失态。
没过多久,县衙门外所有的乡兵和家属们就都离开了。宋慈满怀失望地往县衙里面看了一眼,然后也开始向家的方向走去。
当走到一个没人的地方时,宋慈再也忍不住了,他扒在了一棵大树上,终于将所有的愤怒和悲痛都化作了泪水。他想要大声地哭喊出来,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多少声音,只能浑身颤抖着低声抽泣。
这时,有一个人走到了旁边的路上,恰好看到了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