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似乎有些像……”范县尉想了半天还是吞吞吐吐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没错!”宋慈没有等待,很快又说道,“那道疤痕原本是官府抓捕盗匪之后所刺上去的圆环,虽然他用了艾叶薰炙,并且用药物涂除过,但还是免不了会留下痕迹。我其实从一开始就看到了,但很惭愧,我当时并没有特别留意。毕竟经过了涂除,不仔细看的话,肯定会以为那只是普通的旧伤疤而已。不过后来在黄明澈被杀之后,我又仔细地看了看那块痕迹,才终于明白了那是什么!”
宋慈低头看了看坐在地上的杨悔更,然后又说道:“杨掌柜,你还打算隐瞒下去吗?该让大家知道你的故事了,是你自己说,还是让我替你说呢?”
杨悔更缓缓地抬起头来,苦笑着看向周围的所有人,然后开始了他的讲述。
“我本名叫杨继宗,我们杨记酒家原是庆元府最著名的一家酒楼,我们杨家祖祖辈辈也都是闻名天下的大厨,可是大祸却无端地降临到了我们的头上。那庆元府的崔知府早就惦记上了我们杨记酒家,他家里有一个帮工的爹刚刚死了,于是他就想出了一条毒计,让那个人去府衙告状,说他爹是因为在我们家酒楼里吃饭才中毒死的。他又买通了仵作,在那个人老爹的尸体上做了手脚,最后弄成是中毒而死!
“就这样,酒楼被查封了,我爹也被那崔狗官抓了起来。我娘跑前跑后,想把我爹搭救出来,但那崔狗官要的是酒楼,根本就不是钱所能解决的。我和我娘又到处去告状,但那崔狗官的势力大,根本就扳不倒他。我爹在牢里关了二十多天之后就被他们活活地折磨死了,我娘一气之下得了病,不久也去世了。那崔狗官终于还是得了逞!
“我当时才十几岁,我去与那崔狗官拼命,却被他手下的人轻而易举地拿住了。那崔狗官想要侮辱我,因此没有杀我,他污蔑我是盗匪的同谋,将我打了一顿刑杖,还在我耳后刻上了这个让我一辈子都抬不起头的记号!后来我用尽了方法想把它去掉,却怎么都去不干净!
“也许是一时糊涂,我当时一气之下就真的进到了山里当了盗匪。可是我明白,我的身体里流着我们杨家的血,我是要当大厨的人!我不能就这样沉沦下去,我必须重振我们杨家!于是我当了几年盗匪之后便偷偷地跑了出来,我要重新开始!”
此时杨悔更的脸上又浮现出了笑容,这次是充满了希望的笑。
“我想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的地方,于是我就一路往南走,路上我给别人当厨子,我发现自己的技艺还没有丧失,这让我更加有了动力。我一边走,一边也在攒钱,终于我的钱攒得差不多了。虽然我没办法在赣州城那样的地方开餐馆,但像信丰县这样的地方,我还是开得起餐馆的。我相信,以后总有一天,我会把酒楼重新开回庆元府,甚至开到临安城去!”
杨悔更的脸上充满了笑容,然后继续说道:“而且那时候的我很幸运,一到这里就遇到了黄兄,是他帮着我开起了餐馆,之后我们便干得越来越好了,餐馆的生意风生水起,我终于又可以当大厨了!”
杨悔更说到这里,突然脸上的笑容凝固了,渐渐地,他的脸上换上了憎恨的表情。
“可没想到,我躲到这里,竟然还是遇到了认识我的人!那个可恶的刘二!他和我一起当过盗匪,我当时一看见他就认出了他,我当时惊得魂飞魄散,我在心里祈求那刘二不要认出我来,但是,事与愿违。”杨悔更说着失落地低下了头。
“我是真的没有办法呀!”杨悔更突然抬起头大声地喊道。
他把手伸向了周围的人,但那些曾经熟悉他的人此时却都感觉他十分地陌生,于是都纷纷地往后面躲去。
杨悔更把手放下,又继续说道:“那刘二是个泼皮无赖!他隔三差五就来问我要钱,还威胁我说如果不给他,他就要把我曾经是盗匪的事情告诉这里的所有人。你们说我能有什么办法?大家都知道那刘二是个什么样的人,”杨悔更说着又看向了周围的人,“他作恶多端!他以前当盗匪的时候做过的坏事更多,你们都还不知道,这样的人难道不该杀吗?”
“就算那刘二死有余辜,可是那邓玲儿呢?”宋慈突然问道。
“我没想过要杀她!那天上午她接受讯问之后便到饭馆后面找到了我,说刘二已经把事情告诉她了,本来说拿到钱之后就带她远走高飞的,她警告我如果不给她钱,她就会告发我,我这才下了决心,让她去路边的树林里等着我,告诉她官府的人一走我就去给她钱,我没想到她会这么听话!”杨悔更扭头看着宋慈说道。
“就算那邓玲儿贪得无厌,那黄明澈呢?”宋慈又问道。
一听到宋慈说起黄明澈,杨悔更忍不住痛哭了起来。
“那邓玲儿是十分贪财,可是这世上又有几人不贪恋财物?你居然下如此的狠手,她的脖子都几乎被你掐断了!”宋慈闭上眼睛稳了一下心神,又继续说道,“黄明澈与你有多年的交情,他看到了你在灭灯之前的动作,已经猜到是你杀了刘二,但他隐瞒了下来,甚至为了包庇你而想到了嫁祸他人,让自己接受良心的谴责。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