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漾望着花沅乖巧安静的侧颜,眸光渐渐温柔。
他很喜欢被小丫头依赖的感觉。
又见周太后投来杀意的目光,忙对着玄和用眼神示意过去。
玄和喝了口茶,苦涩的茶香在唇齿间蔓延开来。
他知道自己这顿素斋,是不能安心享用了。
暴殄天物啊!
“阿弥陀佛!”玄和在周太后的唾沫横飞之际,缓缓开口。
捻着佛珠,道“请太后娘娘慎言,圣人乃一国之君……”
“你又是,哪里来得妖妖僧僧僧……”周太后目光落在玄和身上,从蔑视到惊愕。
说到后面几个字,连舌头都捋不直了。
她心口一滞,张着红唇,艰难道“是……玄玄和……大大大帝师……”
“太后娘娘,别来无恙。”玄和双手合十,云淡风轻的语气却透着飘渺。
周太后看见玄和,心里就发怵。
要知道这位可是亲自教导了三位帝王,还有无数的高门子弟。
素有刚毅偏执,心怀仁德的美名。
曾今儿子胡闹,她还被狠狠的“骂”过,心里也曾怨恨过。
可当年先皇被瓦剌擒获,皇叔继承大统,废黜朱见濡的太子之位。
后来,又几近动了杀念,在位卑之时,是大帝师护他们母子周全。
可以说,没有帝师,如今她们母子,就是一捧黄土。
周太后虽然性子有些混不吝,可面对刚正不阿的大帝师,那嚣张跋扈的态度,却是硬生生地收敛了。
“见过,大帝师!”周太后难得有礼的福身行礼。
玄和淡淡的看了眼周太后,道“如今老衲已遁入空门,世间早无大帝师了。
可当年您的儿子已长大,他成为了一代天子,受万民爱戴,太后娘娘理应给他最大的信任和理解。”
周太后老脸一红,十分难堪,保养得宜的手,攥着绣着金凤的丝帕,紧了又松。
若是旁人这般,她早就怼回去了,说她做母亲的有多难,多辛苦,若是赶上身份低些的人,再加上杖毙。
可面对玄和,她不敢胡搅蛮缠。
花沅见周太后尴尬,就琢磨着帮忙解围。
这位可是一国太后,圣人的生母,巴结一下总是没错的。
花沅眸子滴溜溜一转,道“沅儿,拜见菩萨娘娘!”
“什么?”这话让周太后的心重重跳了一下,似是没料到花沅竟会恭维自己。
“方才家师说您是天子之母,上天儿子的母亲,岂不就是菩萨娘娘嘛?”
花沅说这句话的时候,神色格外的专注认真,声音轻缓却又无比坚定。
尤其配上她清澈的眸子,那叫一个赤诚。
周太后“怀疑”花沅在巴结自己,但对上花沅甜甜地笑容,她又不那么确定了。
“你是何人,真是帝师的关门弟子?”
“回菩萨娘娘,师傅不准沅儿对外说这一身份,所以沅儿只能报上俗世的名字。
小女子姓花名沅儿,乃兵部尚书花信的八孙女。”
花沅回答的狡猾。
她不动声色的垂眸。
也许她可以借周太后之手,光明正大的回花府。
阁臣大人不准她回花府涉险,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她要手刃仇人,亲眼看着她们从云端跌入泥潭。
周太后想起年轻时的过往。
当年未出阁时,荣毓莠与林淑清都是她的手帕交,可后来一入宫门也就生疏了。
她懵懵问道“你是哪一房的?”
“回菩萨娘娘,正嫡二房。”
花沅重新昂着头望向她,神色恢复以往的纯真。
仿佛她从没有感受到那股杀意,如同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一般。
周太后只觉得脑子不够用,疑惑道“据哀家所知,三年前荣毓莠与她的八孙女全都遇难身亡了?”
“正是如此,不过沅儿侥幸被师傅偶遇,师傅医术精绝,出手相救。”
周太后当然知道玄和的医术,可依旧有些不敢置信,毕竟花沅这张脸长得同荣贵妃有七八成相似。
可依着她对大帝师的了解,深信圣人是无法逼迫的,儿子是她生的,那几分尿性绝对逼不了大帝师就范。
难不成她从一开始就误会了,这人真是帝师的徒儿?
简直不敢相信……
周太后恢复了往日凌厉的神色,可是心底却久久不能平复。
“大帝师,哀家只问您,花沅说得可为真,她当真是花信的八孙女?”
“太后娘娘,有些事老衲不必说,您可用心去感受。”
玄和是冀漾的师兄,知道的秘密也不少,不然就不会遁入空门了。
再说,就他那小师弟毒月毒日的命,普天之下也只有极贵的鬼节女能与之匹配,倘若换一个姑娘,那日子真是无法想象。
什么众人口中的刚毅偏执,他明明只有心怀仁德的和尚。
这般,那他当然是帮着自家孩子了!
“哀家相信帝师的人品。”
周太后望着玄和的坦荡,心里的秤杆,一下子就倾斜了。
她对花沅,道“孩子你起来吧!方才是哀家莽撞了……”
“谢菩萨娘娘!”花沅琉璃色的眼眸宛如星辰,脆生生的嗓音,让人听了就舒服。
周太后感觉这孩子不错,只可惜这张脸太过炸眼。
否则待小丫头长上两岁,她就把林皇后找个给废了,让小丫头当皇后。
有个这样灵慧的儿媳,肯定天天都能哄她开心。
荣贵妃把婆母的小心思,尽收眼底。
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