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边的夜空露出一线鱼肚白,渐渐霞光万斛,朝阳喷彩,千里熔金,红日冉冉升起,霞光尽染轻舒漫卷的云朵。
那万道霞光透过窗楞的空隙照在伯府,宛如为熟睡中的人儿披上一层金纱。
昨夜,洞房匆忙,花梨木罗汉床并未拉上床幔,但见冀遵的劈开,腿压着荣卉的脸上。
冀遵张着大嘴打了个哈欠,想着昨夜春风得意,心中甚是舒畅,抬手拉了荣卉,就开始招呼婢女碧螺进来伺候洗漱。
他舍不得打扰熟睡中的荣卉,轻手轻脚的下了床榻。
李晚歌存着讨好的心,让碧螺端着一盆洗脸水进来,自己也跟着进屋,本能的往里瞅了一眼半爬出锦被的荣卉。
但这一瞧却是惊得三魂丢了七魄。
碧螺将铜盆砸在地上,水哗啦啦的撒了一地,口中大呼道“啊!鬼啊,有鬼啊!”
耳房里的冀遵疾步进了主屋,顺着碧螺、李晚歌的手指往罗汉床上瞧去。
“啊!鬼啊!”瞬间,冀遵趴在窗子上对外面大呼道。
他慌乱中,将脚下的红木凳子打翻在地。
床榻上的荣卉只觉得眸前一片模糊,一侧的肢体与面部仿若麻木。
她双眼向一侧凝视,流着口水,口角歪着,面容扭曲得连说话也说不清,胳膊要抬不抬,手如鸡爪似的抽搐着,哪里还有半分美人的风姿?
冀遵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盯着罗汉床上头发凌乱的丑八怪,瞧着那熟悉的衣裳,结舌道“荣卉,你是荣卉?”
他定神瞅着床榻上的丑八怪,但只要一想到方才同床共枕的,是这不人不鬼的丑女,心中便忍不住作呕。
此刻的冀遵哪里还有半分昨日的风度?
恨不得迅速离开此是非之地。
与此同时,厨房里也是一片狼藉。
肥硕的厨娘肚子上的肉一颤一颤,敲着门框,急呼道“昨夜放这大案上,那两头新宰的肥猪呢?”
另一身材肥圆的厨娘一屁股坐在地上,无奈道“完了,完了,耽误了老爷们的早膳,这可是要挨打的!”
旁侧满脸油腻的胖丫鬟翻着橱柜,惊叹道“别说那些了,有也做不了什么,连油盐酱醋都没了,啊!我最爱偷嘴的燕窝、鱼翅也没了!”
刚刚起身要的众宾客,这才发觉马厩中竟连马带车的失踪了。
这还得了,顷刻间,连连闹了起来,最终在茅厕的粪坑里,寻到众人马车的标识。
身为冀遵妻子的李朝舞,已是被搞得焦头烂额,恨不得生出三头六臂。
丢失了财物,李朝舞本欲要报官,但想着这些财物本就来路不明,更是不正,还有其它事,她也怕被官府发现端倪……
且又担心官府贼没找到,反将伯府中的秘密查出来。
毕竟这贼人竟是这般如水过无痕似的将财物搬空,连一个脚印都未曾留下,也着实神通广大了些。
怒火中烧的李朝舞,当下严刑拷问几个长得贼眉鼠眼疑似盗窃的奴才。
紧接着,这会儿又听说荣卉出事了,只觉得祸不单行。
不禁又有些后怕起来。
荣府嫡女若是在进门第二日就倒了,后果真是不堪设想,大大的不妙啊!
立时,李朝舞拿了些自己的私房钱,高价替荣卉请来燕京最好的名医治病。
但根据名医所言,荣卉患了极重的风邪,这辈子就算花上万金,哪怕是调理得再好,也不可能恢复如初了。
奴才再次来报,荣卉房中同样失窃,不仅金银首饰一应全无,就连往常达官贵人送的那数百匹名贵的绫罗绸缎,也均都一起丢失了……
李朝舞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无力之感阵阵袭来。
其余的婢女则是难得偷得浮生半日闲,待到了晌午,猛地发现府外围着黑压压的人群,且还在指指点点。
碧螺禁不住好奇,也挤了进去,这才瞧见密密麻麻的黑蚂蚁聚集在墙上。
竟还形成了文字,豁然聚成“婴灵索财”四个大黑字,周围还零星散布着数个蚂蚁聚成孩童大小的脚印。
碧螺不由得瞪圆了双眸,想着今日一早阁中发生的怪事,又联想到往日姐妹们堕胎之事,豆大的冷汗直冒,当下便将此事原原本本的禀告给李朝舞。
身为掌事的李朝舞比任何人都清楚阁中的风水布局,极恐东窗事发,不禁头晕目眩,右眼皮一跳一跳的,瘫坐在地上,呆愣许久,深思熟虑阁中的人与事。
不过半日光景,荣卉便被发卖出去,毕竟穷山沟里多得紧,娶不上媳妇儿的山里汉,荣卉就算患了风邪也是个女人,总能生娃不是。
李晚歌亲自将人送到后门,冷笑道“呵呵!俗话说相由心生,麻面无须不可交,罗锅腰藏杀人刀,但当李晚歌那日见了莴大家谈笑风生的教众姊妹堕胎,才真正懂得什么叫做蛇蝎美人,莴大家可曾听说过因果轮回报应不爽嘛?今日便是吧!”
荣卉含恨的瞧着这一切,死死盯着伯府的后门,心中说不出的新仇旧恨夹杂在一起,对苍天的不公恨入骨髓,但奈何口角歪着,连话也道不清,顿时,喉中一股腥甜,吐了一口血,昏死过去。
昌盛街上,花沅坐着冀漾赶得稳稳的马车回伯府,刚巧从车窗瞧见这一幕,心中不禁有些五味杂陈,攥紧了小肉手。
美貌,确实是一种令男人着迷,且为之疯狂的资本,但倘若当女子只剩下美貌这唯一资本之时,迟早会有因色衰而爱迟之时。
自古便有红颜薄命之说,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