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山兀立,群山连亘,苍翠峭拔,云遮雾绕。
刀疤呼哧带喘的一直追花沅。
不知走了多久,他发现身后的手下,竟连一个都没了。
他从马背上战战惊惊地俯看脚下的悬崖。
斧劈刀削般地陡峭,犹如一把利剑直插云霄,刺破青天鍔未残。
吓得他紧紧抱着马的脖子。
这小美人太毒了,专门选这条不是路的路。
似乎身手还很灵活,能像猴子一般攀陡峭。
就在刀疤胡思乱想,准备原路返回之时,便听见狼嚎声。
“嗷!嗷!”响彻山林……
花沅蹲在草丛里,扯开嗓子狼嚎着。
脸上挂笑,容色却极近疲惫。
前世她好歹也是做过众花魁之首的女子,哪能没点看家本事?
她在瘦马院学艺时,学了口技。
什么鸟鸣、狼嚎、虎啸,这些自己都可以效仿个七八分。
在山风中,迎着风嚎上几嗓子,那就更惟妙惟肖了。
她寻思着,这会儿冀漾也该回来了,自己要不要回去?
哎!还是算了吧,路上说不定又遇上几个匪寇。
就她这副小身板能敌得过谁?
简直是嫌命长,自投罗网!
阁臣大人比猎犬都善于追踪,待他回来后,定会寻着痕迹来找自己的。
远处山峦被晚霞映得彤红,连着被血浸泡成了红褐色的黄土,也凝固在一起,染成艳红色,天地万物均是一片血色。
余姚县城距离胜归山上的灵岩寺,足足一个时辰的路程。
冀漾一路策马扬鞭,生生将路程缩短到小半个时辰,期间还清理不少匪寇的暗哨。
连后面的壬队都远远甩开,不见踪影。
刚到山腰便感受到阴霾弥漫,这是死人的气息。
冀漾战场经验丰富,是以他明白,这样浓重的血腥味,起码数百人惨死。
驱马上前,便瞧见冷尸散成斑斓地。
一个个痛苦的、狰狞着,有母亲抱着小娃一起流出肚肠的。
数位女香客赤身裸尸,横瘫在地上。
这里有很多都是他所熟悉的人,还有曾一起劳作过的大和尚。
冀漾利落跃下马,把马丢到一边,拾阶而上。
快速穿过灵岩寺的山门。
首先去了放出穿云箭的禅院。
半路上,他耳朵微微一动。
顺着呼吸声,寻到几个满面胡渣的大汉。
他们昏睡在青石地面上,身上衣衫不整,染满干涸变成褐色的血迹,身上还有一股属于欢爱后的味道。
冀漾简单查看……
中了麻沸散!
小丫头最喜欢的药粉之一。
她来了灵岩寺……
她放的穿云箭……
冀漾额上的青筋一跳,连握住佩刀的手,都止不住的打颤。
此时,他大脑一片空白,心止不住的下沉。
真气凌乱,冲破寒毒的压制,不可控的往上涌。
原来她在他的心中……
一份牵挂惦念,悄无声息地在他心中生根发芽,根深蒂固,无法拔除。
一切无声无息。
她早就在他心中,这般紧要了!
冀漾周身浸在阴霾之中,戾气四溢。
佩戴出鞘,寒光四射。
刀起刀落,只见鲜血四溅。
挑断了匪寇的手筋脚筋。
他的确想杀人,但如今还需要留活口。
霎时,十余个大汉便痛醒了,嘶吼着滚在地上,四肢却无力的摊着。
手上脸上的血迹已经干涸,表情一动便簌簌落下褐色的粉末。
当他们刚一瞧见旁边立着如松柏似的年轻人,即刻,便安静下来。
他们是山匪,自然知道欺软怕硬,这年轻人身上散发的戾气,绝非常人所有,犹如杀神。
这位就是灵岩寺放出穿云箭,要寻来的救星?
这也太硬茬子!
好似自地狱爬出,专门收割性命的阎罗。
倘若早知这里有这么硬的茬子,他们定是不会接下这顺手帮忙的事儿。
这回做的可不是买卖,完全是送命来的!
刹那间,冀漾心里又是一阵抽痛,便不再理会山匪们恐惧的眼神。
急步走到玄和的禅房。
雕花的大桌已经移位,烛台、书籍散落一地,墙上满是黑黑的脏手印,遍地飞灰。
他又按照痕迹往大雄宝殿而去。
他自幼习武,且悟性极高。
凭他的本事,怎么会听不出这殿内没有一个带着生的气息,寂静的如坟墓般。
冀漾怕了,脚如粘在原地,止步不前,白眼仁不知何时已充满血丝。
想起早上,小丫头还和他说好,要等他院试回来的。
不,不!小丫头答应他,在家等他的。
以往有小丫头在的地方,二鹰都会像小白鸡一般,扑腾着出来讨好他的。
如今怎么不出来,是小丫头带它们去溜达了,对吧?
冀漾神色开始恍惚,腿也不听使唤的往前走。
拾阶而上,衣袂翩翩,手中紧紧握着佩刀,刀锋上的鲜血滴落在台阶上,好似血莲绽放。
大雄宝殿的门,已被砍烂。
昔日的那结实的门栓,早已被生生撞碎。
殿内静得令人窒息,仿佛一切都定格在山匪扫荡的那一刻。
四处残留着血泥脚印的痕迹。
灵岩寺经过洗劫,已然失去了一切生气。
只有山匪肮脏鞋底带进浸血的脚印,透露出凄惨悲凉的气息。
冀漾快速勘查了寺庙一圈,并未发现他心心念的小丫头。
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