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宝通却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因为他不必眨眼,也没有人看过他眨眼。
两旁边的八名剑士已挡在了聂齿的身前,八柄剑竟已一起出鞘,不快也不慢,刚好拦住了聂齿的刀。
这个时候的聂齿绝不敢大意,因为他知道这八名不起眼的剑士,也绝对不是好惹的。
他们虽然都是修气的,但也正因为他们是修气的,所以他们的实力才不好估量。
所谓气道无常,当一个人的气量已达到某一种境界的时候,他们的实力也可以隐藏的很深。
而眼下这八个人,看起来就和普通的凡人没什么两样。
聂齿可以确定的事只有一样,他们都已修成了仙,而且至少都是上仙以上的级别。
聂齿的刀不快不慢的向后退了出去,这八个人竟然还淡定的站在那里,既不怕他跑,也不怕他丢。
张宝通道:“聂齿,交出黑龙卷宗,饶你不死。”
聂齿看了一眼混天魔,见它正蹲在地上打哆嗦,忍不住冷笑道:“刚才有位仁兄对我说过,我不交出黑龙卷宗还好,一旦交出来就必死无疑。”
张宝通身子一震,咔的一声巨响,原本被他戳在地上的红缨枪也跟着震了震,人头自然四分五裂。
人群中自然有咬着牙的,可她却什么也做不了,她只能忍,除了忍还是忍,因为在场的除了聂齿,没有人可以和张宝通他们谈条件,就连聂齿也仿佛是不能的。
张宝通的脸仿佛已凝了霜,带着一股淡淡的寒气。
空气中凝聚出的白雾似的水珠,向下飘浮着。
他冷冷的说道:“你或许还不知道,这世界上最痛苦的到底是什么。”
他一定还不知道聂齿的前世,黑鲨被废去手脚,在海底憋屈了几亿亿年,那种痛苦与寂寞,比他所认为的最痛苦还要苦上一万倍。
聂齿道:“我当然不知道你心里所想的最痛苦之事,但于我个人而言,最痛苦的事莫过于眼望着黑龙卷宗,就是无法修炼。”
张宝通豁然一伸手,抓住了一个人的头发。
那个人本来离他也有一段距离,但他只是一伸手,那个人的身体就不由自主的飞过去,给他抓住了头发。
他六岁登仙,身体便已停止了生长。他恰恰也因此成了一个最可怕的仙,尤其是对于女性来说。
一个六岁的孩童,他的身体无论怎样,也不会发育的特别完好。
所以再漂亮的女人,在他眼里也是浮云,何况他手里抓着的女人一点也不美,而且凭良心讲,她很丑……
有时他也会为此而感到痛苦和悔恨,悔恨自己当初不该不听父母的话,悔恨自己为什么要那么急着修炼,他恨自己,也恨他的父母,恨他们为什么要给自己那么好的天赋。
如果他再笨一点、再蠢一点,那么他也可以做一个成熟的男人,那样他也许就不会寂寞……
所以他也恨女人,尤其是漂亮的女人,他用不了的东西,也从不愿见别人用,所以只要是漂亮的女人,他见一个就杀一个,只要是他认为漂亮的,那都该死。
只有一个人是例外——移山老母。
他到底有多漂亮,才会让这个变态也对她心存好感?
聂齿自然不会去问,因为他根本就不认得移山老母,也不会知道他那么多事。
张宝通已冷冷的盯着聂齿道:“她是你的母亲,白小云对不对?”
聂齿喘息着,轻蔑的道:“父爱如山,比天高,母爱如水,比海深。你觉得到底是天高呢?还是海更深一点?”
张宝通道:“他们本就是一样深一样高的,只不过凡人们都不知道而已。”
凡人无论怎样努力,确实也到达不了海水的最深处,人们当然也到不了天的最高处。
聂齿冷笑道:“你觉得我现在的样子很伤心?”
至少张宝通看不出来。
聂齿轻抚着刀身,又道:“今天的事情是不会善终的……”
他用刀一扫,指着在场的每一个人,恶狠狠道:“除非你们能先杀了我,否则我一个活口都不会留。”
那刀尖所指的人中,自然也有高如意和他的母亲。
高如意已忍不住泪奔了,她已将自己所有的希望都寄托于聂齿,而聂齿的这句话无疑令她很失望。
如果她能体会到聂齿此刻的心情,她就不会失望,而是绝望。
聂齿的阴魂之力是天生的,是自前世带来的,他就算是死,也拿不出什么狗屁黑龙卷宗。
可是拿不出黑龙卷宗,这件事就永远也不会完。
聂齿唯一能做的,就是战斗,战斗到一方死光为止。
他可以清楚的认知到,凭借他目前的实力,是绝对赢不了的,所以他早已下定了决心要战死。
高如意嘶吼道:“我也要死?为什么?你不是……”
她想说:“你不是最爱我的吗?”
她顿住,她忽然想起了一件事,聂齿的封印已解除了,她傻傻的认为,爱她的那个聂齿也死了。
聂齿当然是爱她的,否则她为什么要拿自己母亲的性命做赌注,去赌张宝通等人相信他是冷血的?
他若不是爱着她们、爱着大家、爱着那个还有一点人道和爱的班抵亚国,他又何必要站在这里,等着与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仙们决斗?
他大可以逃走,因为他绝对能逃的掉。
张宝通果然已中计,这世间最“歹毒”的计。
张宝通缓缓的放开了白小云的头发,缓缓的点着头道:“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