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呼吸几次,何铭康幽幽观察着楚枫平的表情眉目,试图从他的神情中找出一些线索来——他不信这二十出头的愣头青远远一眼就辨别出两尊佛像的真假优劣!
然而,看了半晌,什么都没有。
楚枫平好像就真的只是随口一说而已。
俗话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既然何铭康已经说要送他一个,自然不好意思反悔。他略微沉思一阵,挤出难看的笑容:“小伙子还挺善解人意啊!不过,在我面前不用这么客气,觉得哪个好就拿哪个吧!”
“不不不,我不是客气。何叔,不瞒您说,我觉得这灰扑扑的佛像还挺有韵味的。”
楚枫平如获至宝般将佛像抱在怀里,心里乐开了花。
虽然有点邪恶,但不得不说,他就喜欢看某些人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的样子,贼刺激。
再说了,是何铭康先给他下套的,秉承礼尚往来的美好传统品德,他也给他下个套,一点儿不过分。
“那破烂东西有什么韵味?我看,就是你小子在垃圾堆里待久了,所以在看见垃圾时才会有亲切感!”何莎刟又开始摇着脑袋表现自己的优越感了,字里行间无时无刻不透露出浓烈的骄傲和尊严。
他昂着头,大步走到置物架中间处,伸手指着那尊假佛像,开始装模作样地品评。
“瞧瞧这成色,瞧瞧这雕工,哪一个不是绝无仅有的珍品?哪怕是刚毕业的毛头小子,都能随随便便鉴别出它的价值,你倒好,偏说脏兮兮的赝货好!真不知道你脑回路到底怎么长的……”
何莎刟滔滔不绝的发表着不友好的言论,楚枫平则默默的听着,一言不发。
他懒得跟蠢货计较!
何莎刟见楚枫平不说话,以为他是服软了,更加来劲:“姓楚的,说实话吧,你到底用什么手段迷惑了王韵诗?”
“迷惑?您过奖了,论心机,我可配不上这个词。”楚枫平悠悠抬眼看着何莎刟,故意刺激他,“我什么也没有做啊,韵诗莫名其没有找到我头上来,一个劲儿缠着我说要让我帮王家出席鉴宝会。”
顿了顿,他拉长了尾音继续道:
“哦对,还有吃午饭的事,也是韵诗主动提出来的。嗨,真是,我本来不想答应她,可她实在是太黏人了……”
“你!不,不可能!”
何莎刟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离当场心肌梗塞就只差一点点。
他眼里无时无刻不散发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场的高冷女神,怎么从楚枫平嘴里描述出来就完全变了一副样子?
最令人血压飙升的是,她撒娇卖萌的对象居然是个一穷二白的家伙。
“有什么不可能的?刚刚你不都看见了吗,是韵诗说中午一起吃饭的。何先生,你跟她都这么多年的朋友了,还不了解她的个性吗?就算是我主动提出共进午餐,韵诗要是不愿意,也绝对不会答应。”
楚枫平戏谑的望着何莎刟,心里啧啧感叹。
明明找自己对话只会被虐,这二货居然还一而再再而三的主动挑事,难不成有自虐倾向?
既然这样,他也不必客气,利用王韵诗气何莎刟个半死不活,权当是帮她解决被劣质追求者纠缠的问题了。
不得不说,楚枫平觉得,王韵诗在自己身上花的钱简直十分值当——买一送二,除了参加鉴宝大会,还兼职保镖和挡箭牌。
“好了,不就是吃个午饭吗?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何铭康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何莎刟一眼,越看自己这没出息的儿子越不顺眼。
一个优秀的男人,不只要在事业上做出成就,情场上也要如鱼得水。
而最吸引女性的品质之一,便是自信。
凭何莎刟的条件,随随便便都可以把楚枫平碾压成渣渣,哪用得着为区区一点小细节而大动干戈?
众所周知,王韵诗是个对下属及其关照的上司,一同工作之余,一起吃个午餐不是很正常吗?
男人嘛,包容!
“咱们言归正传,小伙子,好心提醒你一句,我慷慨解囊的次数不多,你最好把握住机会。”何铭康双手背在身后,语气十分沉重,“最后再问你一遍,你确定要选那个灰尘都积了几厘米的脏佛像?”
“有一说一,我看你家庭条件也不是很好,只要把佛像拿去卖了,少说也能让你高枕无忧三五年。”
“所以,考虑清楚!”
一想到自己即将失去价值不菲的珍宝,何铭康心都在滴血。
该死的,好端端的干嘛要去试探?
这下好了……偷鸡不成反蚀把米。
事到如今,骑虎难下,要是反悔的话,这事传了出去,他在公司的老脸还往哪儿搁?最重要的是,王韵诗又会怎么看他。
“我考虑的很清楚啊。何叔,有些东西不能光看表象,真正值钱的货,就算被灰尘覆盖,也迟早有一天会用实力震惊众人。而某些看上去光鲜亮丽的东西,指不定内里廉价肮脏,一文不值。”
楚枫平笑意盈盈地说着,字句里隐隐带着意味深远的弦外之音。
不只是古董,人也是一样。
虽然他出生在农村,家里也确实没什么积蓄,但如今有了在大学里得到的专业知识以及鉴物神眼的加持,假以时日,定会出人头地。
而像何莎刟这种仗着有几个臭钱就耀武扬威的,除了“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楚枫平想不出更合适的形容词。
何铭康自然听出了楚枫平的潜台词,脸色顿时变得比锅底还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