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照,小照,醒醒。”温柔的喊声冲散了女人的冷漠。
温热的触感在额头,脸颊处轻抚。
李照猛地睁开眼睛,后背满是冷汗。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辛夷有些焦急的脸。
其次才是水蓝色的床顶帷幔。
“我不在浴桶里了?”李照一惊,忙地低头去看自己有没有穿衣服。
辛夷捏着帕子俯身给她擦汗,见她这么慌张,噗呲一声笑了,说道:“我给你穿好衣服了,别急。你呀……还好我听到你没声音了就赶紧进来了,要是晚一些,你只怕要把自己淹死。”
她一边给李照擦汗,一边去掖被子,嘴里絮絮叨叨地,“都跟你讲了,可千万不能睡着,那么疼的情况下,你居然还真能睡着。”
“我不是睡着了,是疼晕过去了嘛。”李照有意撒娇道,她扭头看了一眼窗外。
莹莹玉色从窗口洒到屋内。
“天黑了?”她愣了一下,问辛夷。
辛夷嗯了一声,直起身子,转身走向桌边。
——叮铃铃,叮铃铃。
“饿不饿?你这晕了一天的,我也不敢给你准备什么菜,就让火房给你熬了一碗粥。”她打开漆红色的食盒,端了碗热腾腾的粥出来。
“不饿,辛夷,什么时候了?”李照动了一下,发现身上每一处地方都在火辣辣地疼,像是在火里滚过的一样。
“别动呀。”她一看李照想动,忙放了碗过来摁人,“刚敲过二更的梆子,怎么?”
“没事,就是觉得有困,想继续睡觉。”李照眼神一黯,敛眸说道。
“好歹先吃些东西再睡,饿着了可不好。”辛夷想劝她。
李照摇了摇头,没睁开眼睛,说:“辛夷,我好累呀,让我先睡会儿吧。粥你放那儿,我什么时候醒了再喝,反正凉的也没什么问题。”
辛夷看她面露疲态,便也不强求,只是又给她掖了掖被子,说:“好,那我明日早晨再来。”
“辛夷,今日谢谢你了。”李照补充了一句。
“谢什么,你是师父的病人,我自然是要照顾你周全的。”辛夷笑了一声,她起身走了两步,又停下来,转身说道:“哦对了,明日松姑娘会过来。”
“嗯,知道了。”李照应了一声,没有多说什么。
这么些天以来,松无恙很少露面,她似乎总是很忙,隔几天才会过来一趟,每一次身上都满是血腥味,叫人生厌。
李照不用猜都知道,她是出去杀人了。
然而,知道又怎样?松无恙不是那种可以听得进别人劝告的人,李照无论说什么,她都只是觍着脸应和李照,下次来时,身上还是满是肃杀。
李照清楚的知道,这些人是因为自己而死,可她没有办法。
邦。
邦邦邦。
窗框被敲了一短三长,一共四下。
“小照……”窗户边传来了一声极微弱的喊声。
李照抬头看去,果然是柳名刀。
“名刀大哥,你是怎么混进来的?”李照有些惊讶,也有些欣喜。
柳名刀朝四处望了一下,谨慎地溜了进来,他走到床边看了看李照,皱眉问道:“白日里你惨叫那么多声,我还以为你出事了,一直想提前进来。可惜那辛夷实在太过警惕,我一直找不到空隙。”
“我没事,白日里是泡那个药浴的问题,不是出事了。”李照忙安抚他。
“没事就好。老大他们今日辰时已经从曲州离开,现在在前往会州的路上。等你一好,我就带你走。”柳名刀说完,伸手摸去了李照的枕头下。
“是什么?”李照感觉到柳名刀放了一个东西到下面。
“是根簪子,素素给你留的,关键时刻可以拔出来变成一把细刀,可以用来防身。”柳名刀蹲在李照床头,小声说道。
他一个大男人,小意地蹲着,说话声还刻意压低,叫李照看着觉得怪可爱的。
“谢谢名刀大哥。”李照动了一下,想侧身躺着和他说话。
“别动别动,就这么躺着吧,我今天过来主要是和你先说一声。”柳名刀忙去按她,在碰到她肩膀后,又担心自己手太重,赶紧缩了回来。
“等我好,估计还得几日,之前辛夷说,我这药汤起码要泡上七日。”李照眼神有些惆怅,她叹了一口气,转而又想到了松无恙,“只怕到时候松无恙不会允许我轻易离开。”
为了给自己拔出毒素,松无恙做了很多。
即便这是松无恙自愿的,即便自己再三重申不需要她为自己做什么,可松无恙到底是做了,并且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
这是一份很糟糕,很难缠的人情。
柳名刀见她神色忡忡,便安抚性地冲她笑了一下,十分轻松地说道:“放心,到时候我肯定能想到办法带你安全离开,别怕。松无恙虽然棘手,但双拳难敌四手,届时我让薛怀接应我们,离开是肯定不成问题的。”
李照胡乱嗯了一声,转移开了话题,“镖队里的人都还好吗?”
柳名刀见她不愿意多说松无恙的事,便顺着她的问话点了点头,回答道:“都挺好的,你放心,他们都没事。”
都挺好的,就是有关你的风言风语越演越烈,导致各大门派和朝廷里都已经在蠢蠢欲动了,柳名刀想到。不过,也正是因为每一个人都在怀疑李照的真实身份,反而是相互掣肘,都没有轻举妄动了。
因为,谁都怕成为那个鹬。
到三更天的梆子敲响的时候,李照已经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