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玉然说完,大殿内一片安静。
叶惜惜紧紧地抱着叶涟漪的大腿,她仰头看着那盏九星灯摇曳的火光,心里闪过一丝害怕,手便抱得更紧了一些,大气不敢出一下。
好一会儿之后。
叶涟漪这才开腔,声音略有些干涩,“何掌事这礼未免也太重了一些。”
何玉然笑了一声,接过一旁仆从递来的帕子擦了擦手,说道:“这九星灯虽然是极其贵重之物,但于我而言,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作用,与其留在我手上荒废,不如送与教主,也算物尽其用不是?”
“代价呢?”叶涟漪并没有欢喜起来,他极为冷静地问道。
“交易,教主,这是一笔交易。”何玉然将帕子扔回仆从手上,继续说道:“我将九星灯赠与教主,而教主……将灵秀给我,如何?”
“不好!”
比叶涟漪更快开腔的是抱着他的腿的叶惜惜。
她瞪着眼睛,朝何玉然呲了呲牙,喊道:“灵秀姑姑才教我几个月,不行,爹爹,不能将灵秀姑姑送给他!”
灵秀——邙月教右护法,也是教授叶惜惜千面幻术的老师,更是放眼整个端朝中最为出色的人皮面具匠师。
她师出百巧楼楼主幻月老人,而因幻月老人收徒苛刻,所以她也是幻月老人唯一的亲传弟子。
不幸的是,百巧楼已于十三年前灭宗。
幸存的灵秀也就成了百巧楼最后一位传人。
叶涟漪眸光未定,他低头看了一眼叶惜惜,伸手在她头顶摸了摸后,抬眸看向何玉然,说道:“灵秀自愿入我邙月教,十年来尽心尽力,是我邙月教的支柱之一,并非是可以买卖的物件。”
他这话虽说听上去是拒绝,但其实留有了一丝余地。
“教主说的是,灵秀姑娘是不可多得的良才,刚才的确是我用词不妥当。”何玉然抬手握住袖摆,挥退了仆从,继续说道:“九星灯是礼物,而我,想要请贵教右护法灵秀姑娘到我奉顺商行做客,如何?”
期间,仆从们抬着那个死而复活的男人退出了大殿,在殿门外躬身等候,全程一言不发。
如果有心人观察,便能发现,这些仆从是没有舌头的。
何玉然多疑,一贯不信任外人。
是以,他的仆从从来都是哑仆,即便买来时是正常人,也会在他的授意之下,拔掉舌头。
大殿内,叶惜惜一看父亲神色中带了些犹疑,便知道灵秀姑姑要离开了。她呜呜哭了一声,松开叶涟漪的腿,转身就从殿后小门往外跑了。
她想去找灵秀姑姑,劝说她不要走。
叶惜惜走后,何玉然看着她离开的方向,颇有些玩笑意味地说道:“圣女看上去聪慧可爱,若我家那个小子见了,定是会喜欢的。”
“我会将灵秀叫过来,何掌事若想要请走灵秀,大可以和她去商量。”叶涟漪敛去眼中神色,双手一抄,回身迈步上了阶梯,“至于那九星灯,何掌事可以开个价。”
这话其实就有些布鼓雷门了。
何玉然既然掌握了李程颐起码半数以上的遗产,那么钱财这种东西对他而言不过是一点微不足道的小物件罢了,又岂会需要别人出钱来买他要送出去的礼物?
那头,赶去找灵秀姑姑的叶惜惜扑了个空。
等她跑到灵秀所在的玲珑苑时,灵秀已经被教中弟子叫去了大殿。于是,她只能趴在灵秀的房间里嚎啕大哭,以缅怀自己即将失去的老师。
小孩子的预感总是出乎意料地准确。
灵秀的确跟着何玉然走了。
在灵秀走进大殿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之后,她就跟着何玉然离开了。
从进去大殿到离开,期间,她只问了三句话。
“你需要我做什么?”
“九星灯对使用的人会不会有什么反噬?”
“李程颐是不是因为使用了这种逆天改命,起死回生的灯才罹难?”
何玉然似乎是早就预料到了灵秀会这么问,他抬手朝灵秀一礼,说道:“灵秀姑娘只要跟我走了,自然就能知道是去做什么,这件事,越少人知道,也就越安全,我也是为了教主的安危着想。”
说完,他抬手取下头上帷帽。
眉若远山,眼似寒星。
叶涟漪在看到何玉然的那一刻,这八个字便突如其来地撞进了自己的心里,他眯了眯眼睛,对何玉然的印象又添了一份表里不一。
长相如此磊落的一个人,行事说话的作风却是极其吊诡。
“至于九星灯,方才我已经向教主演示过了最简单的用法,既然我敢自己上,那就是绝对不会对使用者造成什么后果的,所以大可放心。”何玉然接着说道。
叶涟漪注意到他的用词,稍稍拧了一下眉头,问道:“最简单?也就是说其用法并非仅仅如此?”
何玉然闻言点了点头,说:“具体有什么其他的使用方法,那就得看教主您如何去钻研了。昔日,我家主人也不过是使用过一次而已,他曾抱怨,说这世间没有一个足够聪明的闲人来帮他解开九星灯深层的秘密。所以,我想,也许这件礼物到了教主您的手里,反而是一件幸事。”
“何掌事之前只说了九星灯其一的用处,那么其二呢?”叶涟漪又问。
“其二,便是夺回那死而复生之人的性命。”何玉然说完,从袖笼里取出一枚黑色的长钉来。
他伸手,侧身在九星灯内蘸了蘸那灯油,接着反手一扬,那枚长钉便裹挟着阴冷的杀气直接朝大殿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