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事情很复杂、琐碎,但却没什么波澜。信陵君到了城外广场,受到城中青壮大礼输诚,没有任何抵抗。而信陵君也以礼相待,整个过程顺利得让人吃惊。
接下来,信陵君带来的小一百人就忙碌开了:一半进入城内接管城防,驿卒们以报捷的方式向各军传达小城不战而克的消息。各个门客则分别在城里城外安排各军的驻地。麻三被指令为城主的军使,带着城中青壮的向城外新驻地开进。各军进至驻扎地域后,又忙碌了半夜结营,安排巡哨,设置口令等一系列常务。
武卒从后军引到城边,一营驻于城内,一营驻于城外。民军四千人几乎就是原地,依地势略作调整,分别安下八座营垒。
在各营忙于安营之时,信陵君将芒卯和晋鄙,连同派往各营队的门客,召集到广场上,讨论明天的事务。大家一致认为,明天的当务之急是立即查明秦军动向,并整饬各军做好战斗准备。等安营已了,已是鸡叫头遍了。信陵君让分派至各营的门客仍回营地,好好掌握部队,其余门客进城,在城主的府邸休息,驿卒们则入武卒在城中的营地。
仲岳对信陵君道:“臣见此间月色皎洁,倒想请几位先生一起,仔细检检那几具刺客的尸身。”张辄道:“臣也请几位先生一同在城中巡哨一番。”当即有几名门客应承下来。信陵君行礼道:“却是有劳诸位先生!”几人回礼道:“分所应当!”信陵君又道:“目前无执事的先生请入城暂歇。我欲从教于仲岳先生,幸勿拒绝!”
仲岳回礼道:“臣怎敢,只是君上劳碌,如何是好!”
信陵君道:“日晡时已略歇一时,此时鸡鸣时分,平常倒也该起了。只是劳累先生!”
仲岳不再多言,略告一礼,先请一名门客到城主府中找一盏风灯,即走到暗中的一辆车旁,招呼几名门客帮忙,从车上抬下三具尸体,抬到城门旁的墙根下一处避风所在,不远处就是护卫城门的武卒。
就着门客从城中取来的风灯,仲岳仔细打量着尸身。“男尸,无须,双目圆瞪,面孔被划……七刃。颈部一刃直刺入喉,翻向外,切断大筋……。”仲岳一边翻检,一边口中低声念叨着。一名门客在旁边,快速在一片木牍上记录。
“男尸,长髯,双目圆瞪,面孔被划……八刃。颈部一刃直刺入喉,翻向外,切断大筋……。”
“男尸,短须,双目圆瞪,面孔被划……七刃。颈部一刃直刺入喉,翻向外,切断大筋……。”
“这倒是奇了,三人自戕手法竟如此一致,相必是同门。这是谁的门下呢?”
一旁的信陵君突然言道:“聂政!”
仲岳双眉一挑,诧道:“君上何以言此?”
信陵君道:“城边小室住有一女,不知其名,只唤着‘小奴’,身边有一小儿相随,却与郑公子有缘。日中时,刺客事方了,我与小奴同帐,小奴与其聂政事,特别表出聂政为隐其名,割鼻剜目,剖腹剔肠,倒与这三子相当!”
“小奴竟然知道聂政?难得……”仲岳叹息道,又猛地醒悟道:“她与郑公子有缘?”
“据芒申言,这里是一个驿点,是郑公子值守。但他进了小奴的茅舍,他的全身甲胄都脱在那里。”
“这在什么时候?”
“应该是我进入军营之后。郑公子随车到废城河边,并未进入军营,而是回到他值守的驿点……”信陵君努力地回忆着当时的情景,也尽量把缺失的场景补全。
“从时辰上看,郑公子应该与刺客相遇过……他身上的剑伤很深,几达骨骼……”仲岳沉吟着,然后又俯身翻检尸身,“衣着三层,内衣,中袄,外袍,下着一裩、一裙……”
正说间,张辄匆匆过来,脸色深沉。近前了,悄悄说道:“后门外又发现两尸……”
“是……”仲岳疑惑地问。
张辄严肃地点点头,仿佛完全明白仲岳没出口的半句会是什么。
“我等过去看看。”信陵君道,随即对在城门口值勤的哨兵道:“任何人不得靠近!”带着这里的门客们穿城而过,跟着张辄又出了后门。
尸身躺在一片乱石堆中,周围全是杂草和荆棘,看来是有意而为。
“又是聂政,手法完全一样!”仲岳只看了一眼,就断定了。
信陵君也道:“刺客来时,三人入帐,两名挑夫在营外等候。乱起时,这两人却不见了。当时以为是无关的人伕,看来刺客是五人。”
“聂政……小奴……郑公子……”仲岳自言自语道。
张辄问道:“先生说什么?”
仲岳回过神来,笑道:“适才君上说了些与刺客有关的事。哦,依先生看来,这两位刺客是何来历?”
张辄道:“自毁面容,而后自戕,乃忠勇之士!只是这来历就难查了。”
仲岳道:“故适才君上所言,甚为玄妙!先生思之,刺杀之后,割鼻剜目,剖腹剔肠,却是何人?”
张辄道:“韩客聂政!”
仲岳道:“君上所见,与先生略同。先生再思之,聂政之事,君上从何得闻?”
张辄道:“在下不知。”
仲岳道:“一个女人,就在城外茅舍小室居住,不知其名,只唤着‘小奴’。奇不奇!”
张辄道:“把这个女人抓来,拷掠一番,自然一切明了!”
仲岳道:“张先生高见!拷掠什么呢?你怎地识得聂政?”
信陵君插口道:“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