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大家都等得不耐烦时,宫门内终于传出一阵钟声,这次连敲了几十下,表示散朝了。门外的随从们如释重负。在初冬的清晨等待散朝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由于城外出现战事,往常一两刻钟上朝,今天延长到一个时辰,因此随从们格外难熬,仿佛天也冷了许多。
宫门开处,众臣按班依次而出,按理芒卯应该在第一班就出来。但一直等到众臣都要散尽了,还未见芒卯,芒氏兄弟体味到心惊肉跳,不知凶吉。等到最后,只剩下些散臣了,芒寅实在忍不住了,示意芒申去问问。芒申走向一位散臣,叉手行礼:“微贱芒申,见过大夫。”
那位散臣连忙回礼:“见过芒公子!”
芒申道:“不敢打扰,家父上朝未归,敢启大夫何故!”
散臣道:“芒将军旦日拜将,魏相相留,大约是商议拜将之事。”
芒申连忙再礼:“领教了,拜辞!”
那散臣回道:“改日备礼相贺!”相互致意一番后,散臣离开。芒申回到自家车旁,道:“魏相相留,商议旦日拜将之事。”众兄弟略感安心,相互交换着兴奋的眼神。
又过了半时,辰时将尽,没有经过鸣钟,宫门再度打开,魏齐与芒卯出现在宫门处,相互行礼而辞。芒氏兄弟见了,赶忙整顿车马,芒寅牵马过去,四兄弟跟在车后。等车行到宫门十丈开外停下,两人才停止寒喧,芒卯退出,魏齐退入,宫门关闭。
芒卯来到车前,完全不理行礼的五兄弟,却对站在他们身后的两位先生拱手道:“朝中事冗,劳动先生久候,某心不安!”虎仲先生连称不敢,车右先生却只面无表情地回了个礼。
芒卯将人带离宫门,边走边道:“朝中之事,正要向先生请教。大梁尉门下客稀,欲借门人,先生以为如何?”
虎仲道:“适才大梁尉已召芒申公子。”
芒申急忙道:“儿并未应诺。”
芒卯瞪了一眼,道:“为父已允诺。”
芒申吓了跳,急忙行礼,不再说话。
车右先生冷然问道:“大梁尉出此乎,大王出此乎!”
芒卯道:“大梁尉庭上提议,王无异议。”
车右先生道:“何人主武卒?”
芒卯道:“尚无议。”
车右先生道:“主上以何拜将?”
芒卯道:“大梁危如累卵,非干城之才不能安之。”
车右先生道:“如何拜将?”
芒卯道:“旦日赴太庙祭告,就庙前拜将。”
车右先生道:“诏主上何策?”
芒卯道:“内实城防,外御强秦。必也月内退敌。”
车右先生道:“主上以为可乎?”
芒卯道:“王教明诏,只得应承。”
车右先生道:“主上今日当理何事?”
芒卯道:“但斋戒沐浴,以待旦耳。”
车右先生道:“愿主上行之!”
芒卯道:“申儿且赴大梁尉府应承。寅儿先行返家安排斋戒。余者护车驾,吾与先生缓行。”众兄弟行礼应承。
老大和老小都走了,其余三子一人拉车在前,另两人随侍在后,中间的芒卯和两们先生,他们紧随着车驾缓缓而行。芒卯神色轻松自如,虎仲先生堆着一脸笑,而车右先生则面无表情。一切仿佛如常,但三人讨论的话题却不可与外人道。
“拜将,真好计谋!”满面笑容的虎仲先生狠狠地道。
“原本今日就能接防,却要等到明日了。”芒卯一脸轻松,但话中却是满腹心事。
虎仲先生道:“主上六人本为一体,去芒申公子,鼎足缺一矣。”
芒卯道:“明日……不知还有何等样事!车右先生可有以教我?”
车右先生道:“臣思此计何出!”
芒卯道:“朝上魏相荐吾总司大梁攻守,大王便道非待贤之道,必也宗庙拜将而后可。于是群臣附议,吾三辞而不准,遂为定议。”
虎仲先生道:“王敬贤,臣三辞而不准,何其美矣!”
芒卯道:“却实不知何人主谋,奇思妙想,令人拍案!”
车右先生道:“此计正对昨夜吾等之策。此人真吾等腹内之蛊。一曰拜将,一曰借贤,百般筹划,竟为其轻轻卸脱。托以御敌重任,而以月内为期。如期内难退强秦,主上将何以立于朝!”
芒卯道:“方今计将安出?”
车右先生道:“臣计穷矣。朝中公议拜将,已置主于火上矣;群臣汹汹,必期主败而后已。而主又不便不接节钺。只可拜将之后,见机而行。”
正言谈间,身后传来急促的车马声。众人回头,见一辆马车正快步急驶而来。马车上的人似乎也看到芒卯一行,在他们身后十丈处停下。众人这才看清,车上二人竟分别是芒申和梁尉公子。待车停稳,两人跳下车,急趋两步,双双行礼。梁尉公子道:“军务紧急,家父欲连夜出城,特请芒申公子速整装备粮秣。正欲禀将军定夺。”
芒卯回礼,转脸看见芒申。芒申道:“奉大梁尉令,连夜备辎重出城,不敢自专,特回府请令!”
芒卯道:“既随卫大梁尉,事大梁尉如事父,事梁尉公子如事兄。汝之粮秣出城后已留军中,辰儿,可将汝之粮秣暂予申儿,不可误了大梁尉之军务。”
芒辰闻言,即从带上解下一节,交与芒申:“弟可持此节支用吾之粮秣辎重。”
芒申道:“怎敢惊动兄长!年俸关领即当归还。”
芒卯叱道:“勿作小儿家情态,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