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虞觉得近来回家买菜的时候,总被人盯梢着。她初初以为不过是自己一天工作下来累着了,所以出现幻觉,没晾在心上,但这种感觉持续了几天后,她开始恐惧不安,走路的时候双脚都在打颤,后来几个晚上都有点失眠,非得等到极困的时候才能入睡,早晨等外面的天亮起来,她又睡不着,起身帮着温母买菜做饭洗衣服,然后就去上班。
两点睡,六点起的日子多了,她的精神力也支撑不住,每到下午的时候就犯困。
范晟博前几回还会揪她小辫子,逮起来训几声,但见她如此一来工作力下降了,她又不训了,坐等她哪天犯下不可挽回的打错而被打入天牢,勒令滚蛋。
有一回安宋来巡视的时候, 发现她半撑着脑袋打瞌睡,将她拎到办公室问:“你晚上都做什么去了?”
温虞心里犹豫被人盯梢的事要不要说,会不会麻烦人家,沉默良久,安宋见状,顷刻联想到什么,咳道:“人难免有些身体上的需求,但也要适度,而你已经过度了。知不知道睡眠不好导致上班的时候,精神萎靡,工作能力和效率降低,若叫人告上去,扣工资是小事,很可能开除记档案。这一次幸好被我撞见,我念你初犯,不能再有下一回。”
温虞明白他这是想歪了,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细想了片刻,决定实话实说。
安宋想了想说:“你最近得罪过什么人?”
温虞细细在脑海里摸索那样的人,左思右想,抬头的时候撞上安宋的眼神,两人心照不宣,安宋说:“范师不像是那么无聊的人。”
温虞点头:“我其他的不怕,就怕他们叨扰到我爸妈,还有我妹妹,她现在是高三,心理上压力挺大,经不起那些人的一惊一乍。”
安宋俻细琢磨下来,也觉得这样不妥,和她商量要不要搬出去住,他认识一些朋友都在出租房,价钱高低落差挺大,什么样儿的都有。
温虞早前虽然有这个打算,无奈这方面的人认识不多,不敢随意租下来,这会儿安宋说了,她自然会动心,只是琢磨不清楚他帮她的意图,安宋似乎看出她的疑虑,笑道:“我也是关心员工,你的麻烦就是我的麻烦,你工作效率低,你要吃罚,我也要被批斗。”
这话合情合理,温虞也就应了。
这天,温虞回家买菜的时候,又感觉被什么人盯着,猛然回首,都是碌碌庸人穿梭在菜场之中,不远处有一身打扮不俗的衣袂闪现而过,眨眼的功夫却不见了,温虞只当自己眼花,回头匆匆买好菜回家。
进门的时候,却发现多了一双陌生的拖鞋,鞋面后跟印着进口名牌的商标,来者身份不凡。
温虞进了客厅,年轻爽朗的清脆声一下子冲击耳膜,朝气蓬勃,逗得两个老人家前仰后翻。
温虞望着男孩的背影,发愣一会儿,出声道:“李崭亭?”
李崭亭扭头,从椅子上蹦下来,喊她一声温姐,温虞却皱眉:“你怎么找到我家来了?”
李崭亭笑道:“仙人自有妙计。”见温虞神色不好,只得老实说:“是我逼曾秘书告诉我的。”
她见过曾秘书两回,遂点头,问他为什么来,李崭亭垮了脸,闪烁言辞,说是和大舅吵架跑出来的。
温虞心知他这话半真半假,他一副不想提及的模样,也就不逼他,留他下来吃饭,又问曾秘书呢。
李崭亭说:“他回家了。”
温虞放下手中的袋子,说:“等会儿吃好了,我也送你回家。”
李崭亭一听心里不乐意了,软磨硬泡撒娇赖皮打滚并用,才得了留下过一晚的特赦,温虞说:“不论如何,打个电话给你舅舅,报备一下。”
李崭亭含糊着应了,实际却给曾秘书打了电话:“我留在温姐家里过夜,对,对,就告诉大舅我在你家里,嗯,多谢啦。”撂下电话,疯疯癫癫进厨房要给温虞打下手,她说:“你别忙着这个,高三紧要关头,进屋做题。”
李崭亭说:“我没带题目。”
温虞笑道:“我房里多得是模拟题。”
李崭亭又赖皮一回,才拖到晚饭后做题。
家中因来了客人,所以追加了晕菜,桌上三菜一汤,锅里还炖着甜羹。托李崭亭的福,今晚菜色可人,热闹的氛围也平添一份秋色,老少三人的笑声连接不绝。
温父温母很喜欢李崭亭这样的男孩子,活泼好动朝气,对老人家恭顺,说话不吞吐,信手都能拈来几句他们不晓得的新闻逸事来胡诌,唬得老人家眉开眼笑。
温母说:“你温姐姐小时候跟你差不多,现在长大了就变得不爱说话了。”
温父斜她道:“人长大就要学会沉稳,哪能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又不是小孩子能童言无忌。”
温母嗔道:“我这不是上了年纪,发发牢骚吗?”动了动筷子,又往门口一看:“婉婉今天怎么还没回来。”
温虞本沉默吃饭,听温母一提,回答说:“可能是补课的老师拖了一会儿。”她想了想,还是不妥,放下碗筷说:“要不我去候着。”
温父将筷子一横道:“坐下吃饭,你妹妹也十八岁了,不用那么担心。”
温虞拗不过温父,只好坐回饭桌,问了问李崭亭这段时间的成绩。
他回道:“还行。如果温姐能回来帮我补习,大概能更好。”他把学校里老师的陋习批斗了一遍,又在温父温母面前把温虞吹嘘了一遍,笑眯眯道:“我家大舅也夸温姐在公司里做